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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任侠沪上淘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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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任侠(1904―1996年),安徽颍上人,著名艺术考古学家、东方艺术史研究专家。早年入南京美专读书,后入南京国立中央大学,毕业之后留校任教。1935年留学日本,研究东方艺术史。抗战时期在武汉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三厅从事抗日文化宣传工作,曾任周恩来秘书。后去重庆出任中英庚款艺术考古研究员。抗战胜利以后,赴印度担任泰戈尔大学教授。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顾问,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著有大量东方艺术专著,被誉为“东方艺术大师”。
  常任侠幼年时就喜好购书,因为地处偏僻乡间,无书可求,就经常去离家6里之遥的集市,搜罗乡间手抄和翻刻的民间唱本。每逢赶集的日子,他就早早约好乡间的小朋友,兴冲冲赶赴人众喧阗的广场。
  这些唱本大都是乡人口传言教的歌词,或抄写在粗劣的小本子上,或刻印在土纸上。仔细阅读,满篇都是别字、俗字和减笔字,只有乡人自己懂得。这些唱本曾经传诵慰藉了一代又一代乡人。其中有五更调、麻城调、凤阳歌等情歌,还有记叙故事的七言长句。如《水漫蓝桥》《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都是用七言韵语写就。常任侠在少年时期,就乐此不疲地勤于收购,表现出日后成为艺术大师的天才禀赋和兴趣,也奠定了他之后取得艺术成就的最早基石。
  1935年初,常任侠受上海舞台协会邀请,去沪观摩演出。这期间,他饶有兴趣地遍游了上海的各家旧书店。
  他首先去的是上海城隍庙旧书市,可惜因为去得太早,很多书店都未开门。只有一家早市开门的,也仅仅是销售一些课本和教材,使得他两手空空,毫无所获,十分扫兴。之后他乘坐黄包车去了福州路,想搜罗一些元明清的杂剧和传奇之类的旧书,然而见到的仅仅是一些常见的刻本,而且店家以为奇货可居,出价相当昂贵。浏览之余,他只是在上海杂志公司买到了一本《未名木刻集》和《艺苑》。
  第二天常先生又去了虹口的北四川路,特意到了内山书店。这里的木刻本只有《引玉集》,也是他早已购置的。他用一个上午翻阅了书店所有的美术书,大部分是日本绘制印刷的,但制版不精,所以他一本也未购买。但他对日本诗集的小品俳句,以及作家横光利一那种新感觉派的小说装帧,印象极为深刻。
  内山书店陈列的日本杂志很多,但大部分是综合性的文艺杂志,很少有单纯的诗歌和美术杂志。对常任侠提及的一些木刻艺术,内山书店老板只能够赧赧地表示没有。但内山老板谦和的笑容,比起上海那些西洋书商,使人愉快得多。
  当时位于北四川路虬江路的上海大戏院附近,有许多旧书店,常任侠选购了数十种文艺书籍,有李金发的《微雨》、柯仲平的《风火山》,价格非常低廉,总共才花费了五六角小洋。
  下午,他又去了享誉沪上的红鸟书店,位于今天的南昌路,当年在法租界境内,房间不大,是法国人开设的,专门销售法文版的书籍。然而,书店的中国伙计态度十分恶劣。向他咨询有无艺术类的书籍,他爱理不理地说:“没有!”问他有无专门的诗歌集时,他用手一指道:“自己去找!”再追问他有无美术书的时候,他竟然大声喊叫起来,并且做出一种无理的举动。于是,常任侠投他以轻蔑的一瞥,昂首走出店门。
  归途之中,常任侠经过霞飞路(即今淮海路),无意之间有了意外收获。原来霞飞路上靠近巴黎电影院有一家俄文书店兼售美术画片,于是他选购了大量的印刷品,大都是法国巴黎印刷的。店员还从书库里拿出大量书刊请他选购。
  为了选购一些素描作品,常任侠又去了棋盘街口的中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的西洋书市部,还去了南京路惠罗公司隔壁的别发书店,但都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西洋美术书。
  最后,常先生在神州国光社买到了绝版已久的野穗社木刻画,使他兴奋不已,他恳切地表示,以后有机会还要来上海淘旧书。
  [作者系中学教师,文史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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