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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镜子前(7)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金乐怡

  天空渐渐收敛了夕阳的余晖,我踏着残阳满地,漫不经心地走进一家古玩店。在一个转角处,零零散散摆放着几面铜镜,勾起了我储藏在时光暗河里的那段记忆。
  自我咿呀学语的孩提时代起,便有那么一面青铜古镜伴我同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个外公外婆捧在手心里的小娃娃时,家境还是很拮据的。长辈们期盼我长大,不惜勒紧裤腰带给我买下了这面青铜古镜。终于,我人生中第一次在镜子前看见了自己――天真无邪的脸庞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个不停,嘴角不时漾起甜美的酒窝。镜子前那可爱动人的姑娘一直对这古镜爱不释手,其实,我念念不忘的,不过是那时至亲至爱的家人们,还有站在镜子前那个曾经的自己。
  不知是岁月的磨砺还是亲人离散的痛心,我渐渐感到这日夜相伴的古镜没有了从前沉甸甸的分量。从前,它寄托了长辈对后代的殷殷期望观在,它不过是这日新月异的物质世界里渺小的淘汰者。一次到朋友家做客,她自豪地炫耀着家中崭新而又光滑平整的穿衣镜,年少的我不禁动了心。回家路上,我又想起了家中粗糙过时的旧古镜……
  “啪”,我摔坏了那又旧又老气的青铜古镜,直呼畅快淋漓,憧憬着妈妈能帮我买回一块崭新亮丽的穿衣镜。可随手捡起一片残镜,我却怔住了。站在破碎的镜子前,我看见自己张扬放纵的脸上,褪去了孩童的稚气,任性骄纵的眼睛里流露出阴谋得逞的快意。妈妈不久便回来了,我急忙装作一副委屈和无辜的神情,假装痛心愧疚,虚伪的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这铜镜啊,是你外公外婆做了几年的小本生意辛辛苦苦攒钱买到的,说是能保佑你一辈子健康快乐……”我躲避了她真切的目光,踌躇良久。
  最终我还是如愿以偿。站在崭新的穿衣镜前,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我的心如死水。我真的成长了吗?站在镜子前,我再次审视自己。这么多年,我变得愈加自私冷漠、放纵任性。受拜金主义的熏陶和毒害,多少与我同龄的青少年们,虚荣心、占有欲日益膨胀,趋炎附势、爱攀比爱炫耀,将自己深深地陷入纸醉金迷的不堪生活中无法自拔。我的身高越来越高,我受的待遇越来越好,但这一切都是我父母给我的,我没有资格再向他们索取。
  站在镜子前,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渴望的太多,奉献的太少。我还没长大,父母先白发,深深的愧疚化作我前行的力量,让我摒弃任性,奋勇拼搏。
  回忆像一杯清苦的酒,愈酿愈醇,纵然入口即苦涩,但心中却清甜。离开古玩店,我的步伐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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