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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移的画壁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刘氏物语

  当眼前的世界迅速地堆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厚的墙壁时,人类所昭显的是一颗镌刻在墙壁上的邪恶之心
  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什么被我抛在了身后,必须回头去看一看,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时,我对自己当初描绘的那个画卷似乎又有了新的解释。
  我回到我的城市,熟悉如眼泪∕如静脉,如童年的腮腺炎。∕彼得堡,我还不愿死:∕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彼得堡,我还有那些地址∕我可以召回死者的声音。这是曼德尔施塔姆的圣彼得堡,正如我的蜗居之城,这里到处都是不规则的游戏与墙壁。有时我真是难以区分这些芜杂的人流与铁器,更难以区分这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固定的,流动的,黑白相间的,五彩斑斓的,薄厚不同的,奇形怪状的墙壁,有时就连空气都会被怀疑成一层灰色的壁纸。
  我想我只是生活在被化学物质侵蚀的夹层,并有足够多的想法面对这样一种紧凑的现实。有时你真的会为一座城市的情操与品质有所顾忌,即使你选择了回避,有些事情仍会让你防不胜防。
  现在我人在北京蔚园的居所里,只要我站在北窗前,随时都能看见火车的往返。在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我似乎是踏上了一条去往世外桃源的土路。村里所有的居民都是我的身体与思想的演变。我完全可以像去西天取经的孙行者一样,随意使用自己身上的毛发,任何的变化都收放自如,它们可以自由地往来于我的身心之间。王尔德说:一张没有乌托邦的世界地图是丝毫不值得一顾的。就是面前的这些墙壁,竟像是中国东北地区糊在外面的那层窗户纸,阻止了从外界强袭过来的一股股现实的冷风。我也并没有理会那些理智的声音,小河边与咖啡厅或许能够制造诗意的浪漫,但浪漫的精神却永远出自内心。
  没有想象力的地方,就不可能有激情。就是眼前这面人工堆砌的粗糙墙壁也没能阻止我混乱的想象。我以为我已具有了穿透墙壁的法力与定性,却被它浮现的画面摄取了魂魄,我被带进了一张强大的现实之网。在一个美与丑,善与恶,真实而又荒诞的社会里,我游移在良心与邪念之间,个人的幸运与悲哀,九死一生的人生布景,我依然能准确地说出那些时间,地点,交往的人群与事件的始末,真实的再现远大于一个一流小说家伟大的虚构。
  那是一个广阔的空间与无序的疆域。我看见那些来这里忏悔的人群,他们已然获取了痛苦的根源,却顽固地认为幸福正是来自不断制造的痛苦尽头。要知道揭去伤疤远比制造伤口更让人凄楚。而此刻我的世界与墙壁上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碰撞。我看见我倒在地上,一堵墙壁正试图通过混合的血液进入我的身体。事实确实如此,我已分辨不清是我带着对一个世界的记忆走进了墙壁,还是墙壁带着它蛮横的世界走进了我,我们却彼此成为预言。
  如果这样,总是一个沉重的想象,会让人在虚幻过后产生绝望的情绪。真实的世界也许就是一道缝隙,是我所看见的那个夹层,里面有触手可及的诸多问题,还有一个引导视线的窗口。这时苏格拉底的朋友就不会再劝告他窗户的建造方式让每一位经过此处的人看见了房内发生的一切。并最终会理解他的坦率:“我没有做任何想要避开其他人眼睛的事,就算我知道整个世界都在关注我做的每一件事,我也不会因此而去改变我行为中最微小的细节。”
  人类制造墙壁是想阻挡些什么,但又能阻挡些什么呢?当眼前的世界迅速地堆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厚的墙壁时,人类所昭显的不再是朴素的智慧,而是一颗镌刻在墙壁上的邪恶之心,所有的人都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生活正像一块巨石落在每个人的手臂上,即使最有道德感的人也不想让疼痛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你仍然无法躲避密集的雨滴,人性真实的部分却总是想搬起石头砸别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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