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产业 资本新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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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郭 丽
别以为风险资本的眼中只有互联网和高科技，绿色产业是他们争夺的又一个新领地。在这个广被看好的市场中，来自海外的资本正溢出互联网去激活更广泛的绿色产业，国内资本也跃跃欲试
这个夏天的热度直赶2000年那个因为互联网泡沫而躁动不安的夏天。
仅在刚刚过去的2007年第2季度，每个月就有不少创投资本落入本土绿色企业的口袋。抛开尚德、英利这些声名显赫的大佬，很多之前不为业界所知的小辈比如神雾热能、佩尔优等也在一夜之间冒出头来，获得数千万人民币的风险投资。
在近期资本市场，投资绿色项目的热度持续升温。今年4月，有风投教父之称的约翰•多尔正式带领老牌风险投资KPCB进入中国。这位曾经投资过Google、亚马逊、网景等美国知名网络公司的投资人，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表示，绿色环保和清洁能源是他最近的投资目标所在。
多尔还在计划，投行巨头们却已在行动。有消息称，高盛如今在清洁能源行业的投入已达10亿美元，从风力发电企业到乙醇生产企业，都有涉猎；摩根大通公司也已投资了17个风力发电厂，并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进军太阳能和地热发电厂；“股神”巴菲特经营的哈萨威公司投资了3.85亿美元用于风力发电厂的建设。根据美国“绿色技术风险资本网络”统计，2006年对可再生能源等“清洁”技术的投资成为了继生物技术和软件之后，风险投资专家涉足的第三大领域。当然，如此种种，都只是投资可持续发展领域的一个缩影。
绿色产业新机遇
在这个巨大的市场中，没有哪个地方比中国市场更能吸引投资者们的目光。“随着中国对环保问题重视程度越来越高，以及新环保措施的出台和环保执行力度的加强，中国在合理利用资源、提高利用效率和效益方面有着巨大的潜力。”
致力于为中小绿色企业融资服务的新风险投资中国项目在中国的火爆也印证了风投商们对这个领域的青睐程度。由世界资源研究所和花旗银行共同发起的新风险投资项目从2000年创办至今，“进入‘新风险’计划的企业一共获得了上千万美元的投资，只有2-3%的企业获得融资，其余的都是通过银行贷款等形式获得的。”中国区总监叶维佳对记者提供了这样一组数据。
根据中国日前发布的《节能减排综合性工作方案》，到2010年，我国能耗将降低20%左右；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减少10%。同时，2006年-2010年我国环境保护投资总额将达13750亿元。
叶维佳分析了几个行业在可持续发展前提下的提升空间：
叶维佳认为，在当下“节能”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的情况下，“减排”也不容忽视。把水循环的问题解决了，一个城市最主要的减排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因此，他认为解决水的问题是迫在眉睫的。目前北京的水市场主要有三块：水务、节水和节水材料。“政府应该把PPP模式引入水务，大力扶持这类民营企业。在这点上，我觉得北京不妨可以借鉴以色列的经验。”
至于叶维佳一再提到的他们希望扶持的从事地下水回收、节水材料以及储水市场的企业，目前在国内难觅踪迹。“主要是水资源这一块长期由政府垄断，民营或者私营企业很难进入，风险投资在投资这个领域的时候，往往也踟躇不前。如果水资源的市场化程度能够放开一些，相信很快就有风投资金涌入。”
再比如污水处理，中国目前有超过一半的污水没有经过处理直接排入到江河中。“排污巨大的压力，为清洁生产技术、治理污染产业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会。”叶维佳认为。
专事投资能源环保领域的青云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裁叶东对风投商把越来越多的目光转向中国可持续发展领域深有体会。“以前我们看上的项目，很少有其他的风投竞争，从去年开始，关注中国市场的同行明显增多。”以新风险中国项目为例，截至2006年底，“新风险投资”在中国所促成的可持续发展领域的投融资，折合人民币累计已超过6000万元，并继续呈上升趋势。
如此庞大的中国市场，也让风险投资家们按耐不住，一些以从事节能环保类项目的公司，客人纷至踏来。
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同时，中国风险投资公司的两位工作人员也就投资一事和杨宇程的公司洽谈。杨的公司名叫北京中能环科技术有限公司，主要是为工业企业提供节水装置和解决方案。提起公司，杨宇程有些得意，他的公司去年成为了中石化节水减排的首选服务企业，并获得中石化2006年排水改造9个项目中的7项，仅此就获得了2000万元的营业收入。在向记者解释了他的技术之后，杨宣称，他们公司目前并不缺资金。就风投的选择上，他们也有自己的标准：需要风投企业熟悉自己所从事的节能背景。也就是说，如果有着和节水相关业务的投资商更能打动他。在4月份，几家希望注资中能环科的风险投资基金在初步评估后，认为这家企业的价格在1亿元到1.5亿元之间。当时中能环科融资目标是出让20%的股份，融资2000万元～3000万元人民币。仅仅一个多月后，情况就有了令人想不到的变化。“五一”刚过，一家海外基金就给出了新的谈判条件：以6000万元人民币换中能环科20%的股份。“价格整整是原来的3倍！”杨宇程甚是得意。络绎不绝找上门的生意使杨宇程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引入风险投资，作大公司的品牌，利用风险投资这个杠杆进军国际节能领域是他们公司远景规划。
当被问及为何选择与中能环科接触的问题，中国风险投资有限公司的徐建伟是这样解释的：从去年节能减排政策实施以后，很多风险投资公司都给予节能环保企业于极大的关注。并不是单单选择与中能环科接触，就他们公司来说，每个行业的前十名他们都会接触。从去年到今年，他们已经考察接触了不少企业，但还没有正式投资一家。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有合适的绿色企业，他们是会考虑投资并辅导其上市的。当然了，在节能减排政策不断加强的情况下，情节相同的资本和实业约会的故事正越来越频繁地上演。
资本青睐何种企业
早在人们还不了解什么是绿色风险投资时，青云创投就在这块潜力巨大的市场里试水成功，并且得到了巨大的回报。而他们所投资的佩尔优科技有限公司也成了样本。据佩尔优的江源富博士介绍，他们公司是一家节能企业，也是目前做EMC模式作得比较好的企业之一。而他们在2003年就获得青云创投的200万美金，今年6月14日，佩尔优获西门子创投第二轮风险投资。西门子创投合伙人宋沐华表示，“佩尔优的水蓄冷和节能技术已经被证明是非常可靠并具有价格优势的。这项技术在国内蓄冷技术市场遥遥领先。我坚信它将对中国正在发展的能源管理行业作出重大贡献。”
江源富介绍，他觉得他们公司之所以获得那么多风投的青睐，主要原因在于他们的商业模式，这句话在叶维佳那里也得到了证实。叶维佳介绍，新风险投资在选择所扶持项目的时候，首当其冲考虑的也是该公司的商业模式是否具有投资价值。就佩尔优来说，他们属于比较规范的能源服务公司，在履行合同能源管理的过程中，他们始终具有很好的诚信，尤其是在风险控制上，佩尔优作得很好。他们往往不拘泥于世界银行对一般合同能源管理的理念，在此基础上敢于创新，根据中国市场环境，在客户选择、效果收益等方面能因地制宜，对风险规避做得比较好。江源富给记者提到了这样一件小事：前几年，某上市公司主动找到他们公司要求合作，所开出条件十分吸引人：一个投资收益为2亿人民币的节能项目，合作期为10年。对当时实力尚不十分强大的佩尔优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即便是在如此优惠的条件下，佩尔优最终还是拒绝了这笔大买卖，原因很简单：经过他们缜密的调查，发现该企业曾经拖欠上游企业的钱。这对江源富这样的企业来说，接手这样的生意，无疑是有风险的。
“其实，对于所有的绿色企业来说，取得风险投资的路很长，而风险投资获取的比率是很小的。”在这方面，佩尔优的确走在了行业的前面。江源富介绍，就他们自己的经验来说，他觉得获得风险投资主要有以下几点特点：第一，从社会角度来看，企业所从事的项目应该有前景，是可持续发展的，也是可以做大的；第二，他觉得一个企业的商业模式、经营历史、技术乃至团队也是不容忽视的；第三，作为企业家，应该具有开放的胸怀，在得到社会支持的同时，也应该更多地回馈社会。一般来说，资本还是很青睐社会责任感强一些的企业。采访的最后，江源富补充了一句：“一个企业要走资本的路，必须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社会的企业。”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合作伙伴大多是国际知名的企业：LG、美维电子、浦东机场、中芯国际等。
在这方面，不同的风险投资人有不同的考虑。兰馨亚洲合伙人郭德宏介绍，就他们来说，他们比较倾向于增长型投资，如果企业是在国内上市的话，他觉得那些在中国市场品牌认同度大、团队、品牌效应好的企业更受他们欢迎。而今日投资的徐新则认为，他们公司比较喜欢寻找那些品牌和销售渠道都很好的企业，在选择投资对象的时候，他们往往考虑两个标准：企业产品距离消费者不要太远；有重复消费的功能。北京的德青源鸡蛋正是这样进入他们视线范围的。
中国风险投资有限公司作为本土风险投资公司重要一极，在选择所投资对象时也有他们自己的标准。据徐建伟介绍，他们公司考察标准主要是对企业进行阶段考察：一般来说，对于早期的企业，他们倾向于环保、能源、新材料以及中药现代化等行业，在这个大前提下，还注重考察企业的技术是否独家，在业内是否先进，是否有确定或者潜在定单，对于赢利方面，一个企业可以暂时没有赢利，但一定要有市场。而对于晚期的企业，他们一般没有行业限制，主要是有良好业绩可以辅导其上市。他举例说，就中关村的企业来说，每接触一百个企业，大概会有1到2家接近他们的投资标准。可见这个筛选淘汰过程是异常严苛的。
绿色产业需要天使投资
北京希克斯节能技术有限公司的李永梅对记者提到了这样一件事情：自从政府大力提倡发展绿色产业之后，很多项目方、资本方都主动联系他们，有要求合作的，更多的是希望给李小姐他们公司提供融资服务。不久前，大名鼎鼎的鼎辉投资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结果却非常遗憾――李小姐的公司现在规模还很小，企业规模急需加大，因此目前对他们来说，最需要的是小股资金，而鼎辉一般都是大手笔的中后期资本运作，无奈之中只好放弃。
李小姐的遗憾如今在绿色企业当中并不少见。可持续发展领域是一个新的市场，市场潜力当然不会有人质疑。目前困扰着这个领域发展的，恰恰正是资金问题。据了解，中国中小企业的产值已占到了国民生产总值的60%左右，解决了75%的就业岗位，已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力量，但由于基本上不能达到或满足商业银行的担保要求，所以很难申请到银行贷款。对于绿色产业来说，“这个领域的创业者才刚刚起步，环保行业的企业家在与国际接轨的程度上，比IT领域的管理人要差一些。”
多年的经验使叶维佳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目前要解决绿色中小企业的资金瓶颈，在当前的中国，除了风险投资介入，他认为更需要天使投资。叶维佳称：他所在的新风险投资中国项目定位是：中国的中小型民营企业；从事的产业属于可持续发展商业领域，如有机农业、清洁生产技术、可再生能源、生态旅游等，或其它不对环境和社会产生负面影响的产业领域；寻求的单笔投资金额在100万美元左右，外方风险投资所占股份不超过49%；愿意通过引入国际资本提升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和开拓其产品的国际市场。
对于投资绿色产业，叶维佳认为，天使投资更适合中国国情：首先，他认为，目前中国的绿色企业大多处于起步阶段，规模都比较小，现金流动不好，风险投资动辄以“亿”为单位计算，交易规模巨大，而天使投资投资规模小，交易成本低廉，比较适合企业初创阶段；其次，天使投资和后继资本市场关系密切，他们不会对企业做特别严格的尽职调查（一个尽职调查耗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对从中小企业获得收益的期望值也较风险投资小（虽然天使投资的风险非常大）；最重要的一点是，天使投资不跨区域，可以作到信息对称化，对他们所投资的领域或者企业相对风险投资来说更加熟悉一些。
因此，叶维佳认为，尽管风险投资近年在国内被炒得火热，大家都纷纷想找风险投资拿钱，但是，大多数风险投资的钱基本上都是国外资金，他们对项目的选择基本上是看一个公司发展得比较好了，成长的潜力比较大了，整个业务比较成熟后，才愿意投资。很多项目，在没有被人看到成功迹象之前，是几乎拿不到风险投资的，而这却正是创业的源头。在风险投资之前，天使投资的培育是一个创业健康发展的根本动力。在美国，天使投资的数量大概是风险投资的两到五倍，每年投资的数额是风险投资项目的100倍以上。正因为有一个庞大的源头，才有了美国整个创业浪潮以及很多创业奇迹。
让他感到比较困惑的是，在中国，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的关系是倒置的：一方面是风险投资的风起云涌，另一方面天使投资却望其项背。而对于他所置身的绿色产业投资，他认为，中国不缺钱也不缺创业者，关键是怎样把源头激活起来。
当然了，叶维佳最后表示，天使投资虽然具有种种好处，但是对于天使投资者来说，风险是巨大的，尤其是在中国。由于目前没有建立诚信机制，因此天使投资者风险巨大，除非所投资公司必须有可能为投资者带来10到20倍的回报，天使投资才会冒险。他觉得比较遗憾的是，尽管目前的中国已经出现了一大批有钱人，但是还没有出现大量投向绿色产业的天使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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