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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超越和超越的不安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车洁

  摘要:芥川龙之介是日本文坛的短篇小说巨匠,宣泄“人性自私”是其一系列作品的显著特征。芥川之所以在其一生的艺术创作中反复地把“人性自私”作为宣泄的对象,是因为其内心的不安。而这种不安,又主要来自其婚恋的失败,家庭教育的缺陷,社会的动荡以及自身被激活了的集体无意识。
  关键词:芥川龙之介;人性自私;内驱动力
  中图分类号:1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04(2012)05?0040?05
  芥川龙之介(1892~1927)是日本大正时代新思潮派的主要代表人物,①与森欧外、夏目漱石三足而立,被认为是“形成(日本)现代文学教养的基础”,[1]将日本近代文学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以他名字命名的“芥川文学奖”是全日本唯一一个纯文学奖项,在70多个全国性的文学奖中最具权威性。②芥川一生致力于文学创作,追求艺术至上主义,在短短10年的文坛生涯中,创作笔耕不辍,发表了148篇短篇小说,66篇散文随笔,55篇小品文。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殚精竭虑、苦心创作出来的绚烂夺目的艺术精品,被翻译成中、英、法、俄、德、意、西班牙、世界语等多种文字,在世界许多国家广泛流传,因此被誉为日本文坛的“鬼才”。
  芥川作品历史纵深感强,借古讽今,总是将“人性”放在各种复杂的境遇中加以考察,以宣泄“人性自私”为显著特征,针砭现实一针见血,如代表作《罗生门》(1915)、《鼻子》(1916)、《地狱图》(1918)、《杜子春》(1920)、《竹林中》(1922)等。为什么芥川对“人性自私”这个话题反复地进行宣泄呢?笔者在总结芥川作品基本特征的基础上,从多个角度进一步分析芥川作品中,宣泄“人性自私”的内驱动力和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进而指出芥川作品的不足之处。
  一
  宣泄“人性自私”是芥川一系列作品的显著特征。
  在《火男面具》(1914)中,芥川运用对比的手法,以现实中的谦恭低调的画具店老板平吉和喝醉后戴着火男面具胡乱跳舞的率真的平吉作为人性两面性的隐喻,把平吉的和蔼可亲与纸店老板、跟人私奔的老板娘、平吉父亲店里的掌柜、要求跟平吉情死的妓女等进行对比,从多个角度勾画了人性自私的一面。小说在结尾处是这样写道:“然而,火男面具下面的脸,已经不是平吉平时的脸了。鼻梁塌了,嘴唇变了色,苍白的脸上淌着黏汗。乍一看,谁也认不出这就是那个和蔼可亲、喜欢打趣、说话娓娓动听的平吉。完全没有变的只是那个噘着嘴的火男面具,它被撂在船舱里的红毯子上,以滑稽的表情安详地仰望着平吉的脸。”[2](10)
  代表作《罗生门》中,③主人公男仆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恶”的,他也是在被主人解雇后,走投无路。被灾难不断、饿殍遍地、乌鸦横飞的社会处境所迫,被眼前看到层楼上尸体成堆、老妪为了生存拔女尸的头发以做成假发卖钱这样的事实所迫,被老妪所说的“我刚把头发薅掉的女人嘛,把蛇切成四寸来长,晒干了,说是干鱼,拿到带刀的警卫坊去卖”[2](17)这样的所谓的行“恶”理由所迫,就这样男仆内心原有的“善”被一步一步地逼上梁山。在反复的矛盾冲突和“善”与“恶”的思想斗争中,男仆悟出了所谓的生存道理。为了活命,最终他决定放弃社会道德良知,弃“善”从“恶”,当起了强盗,凭借暴力剥下了可怜的老妪身上的和服,消失在黑夜中。作品以短小的篇幅,精炼的笔触,勾勒出了一副人性自私的面庞。从作品可以看出芥川的观点:当生存成为第一需要的时候,人性中“善”与“恶”的平衡将被打破,“恶”将会占据主导。
  《鼻子》则刻画了像内供这样的得道高僧也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受到周围利己主义者的支配、不断受到伤害的一幕幕悲喜剧。④在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时刻留意他人眼睛、焦虑谨慎的内供,感受到的是芥川对内供的深切同情以及对这种愚蠢的人间喜剧的无奈。《鼻子》虽然表面上幽默诙谐,但芥川在作品中始终冷眼注视利己主义的人性,作品本身明显地流露出对人性“善”的怀疑,对“恶”的无奈和屈服。
  《开化的杀人》(1918)讲述了主人公北田义一郎少年时期和表妹甘露寺明子青梅竹马,长大后被十恶不赦的恶棍满村拆散。成为医生的北田为了保护明子的幸福,利用职业之便巧妙地杀死了满村,最终自己也自杀的爱情悲剧。芥川试图通过以“恶”制“恶”的方式,来表现“善”对“恶”的反抗以达到爱护“善”的目的。
  《杜子春》则描述了主人公杜子春在经历了两次由富有到贫穷的变化之后,对世人的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等思想感到厌恶,而热衷于得道成仙。当发现母亲对自己的爱才是纯粹的、温暖的爱的时候,杜子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薄情,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于是不顾铁冠子的告诫,喊出了“娘”,让自己找到了生活的方向。这篇小说通过描写主人公杜子春遭遇的世态炎凉及他无意识中的不孝,同样表达了芥川对待人性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基本看法,似乎看到了芥川借杜子春之口喊出了对人性“恶”的反思和觉醒。
  《竹林中》芥川却进一步把“人性自私”刻画到了极致。一个武士被杀的事实,强盗、妻子真砂、武士死后的灵魂,三个当事人,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各圆其说,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需求取此舍彼、信口雌黄。在作品中,芥川表达了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靠得住的观点,表现了芥川对现实人生绝望和颓废的心情。
  如果说《罗生门》对“人性自私”的表现还是在半推半就、“恶”的产生还是被一步一步地逼上梁山,小说的结尾“仆役的下落,无人知晓”这样的表述,[2](19)似乎还表现了芥川对人性自私的最终结果还存有不确定性;那么《鼻子》中围观者的自私冷漠就表现为“幸灾乐祸”般的嘲笑,这种“恶”是与生俱来的,表现了芥川对人性的怀疑;再到《开化的杀人》则以“善”和“恶”的直接对抗,表现“善”“ 恶”玉石俱焚的结局;《竹林中》就更加赤裸裸地表达了世人根本靠不住的观点,表现了芥川对人性的极度绝望;最后《地狱图》中的主人公良秀,在自己女儿的生命面前,已经全然对人性麻木了,为了追求所谓艺术上的成就而献出了自己女儿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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