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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濬昌与曾国藩幕府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汪孔丰

  摘要:姚濬昌是同光年间桐城诗派的重要诗人。青年时期,他在曾国藩幕府曾客居过近五年时间。这期间,他在曾国藩的引荐下,曾师从西南巨儒莫友芝,在学术理念、文学思想等方面获益良多。此外,他还与曾国藩幕府中的诸多宾僚有所交游。总而言之,这段曾国藩幕府生涯对姚濬昌的人生发展、学术思想、文学主张及创作等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关键词:桐城诗派 姚濬昌 曾国藩 幕府
  中图分类号:1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3)01-73-78
  姚濬昌(1833-1900),字孟成,号慕庭,晚号幸余,安徽桐城人。姚濬昌出自桐城望族麻溪姚氏之门,其父为著名的抗英保台英雄——姚莹。姚濬昌先是以军功授江西湖口县知县,后又历任江西安福知县、湖北竹山知县、南漳县知县,最后卒于竹山知县任上。姚濬昌的著述颇多,有《读易推见》三卷、《叩瓴琐语》四卷、《幸余求定稿》十二卷、《五瑞斋诗续钞》九卷、《慎终举要》一卷、《里俗纠谬》一卷。
  姚溶昌是同光年间桐城诗派的重要诗人。他在诗歌上,“于谢、鲍、子美、退之、义山、山谷,盖无所不学”(《孙衣言题识》)。吴汝纶评其诗“能兼取古人之长,自成其体”(文集第三《姚君慕庭墓志铭》。徐宗亮甚至认为桐城诗歌自姚鼐、方东树之后,能振之而起的首推姚溶昌,其他作者“皆不能自具体貌”,“无望其行远”(卷三《幸余求定稿书后》)。姚溶昌之所以有如此诗歌成就,其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其中,他年青时在曾国藩幕府的交游经历不容忽视。本文主要着眼于探讨姚溶昌青年时期在曾国藩幕府的交游经历及其相关影响,从而为我们认识姚濬昌的诗歌创作及其相关渊源提供一些参考。
  一、进入曾氏幕府
  姚溶昌谒见曾国藩、进入曾国藩幕府的时间,是在咸丰十年(1860)。姚溶昌《叩瓴琐语》卷二云:“忆予以咸丰十年至祁门,公(曾国藩)留营次。一日见予《感事》诗,命人幕府。”这段追叙较为简略。不过,吴汝纶《姚君慕庭墓志铭》、王树枏《桐城姚府君墓表》两文对姚氏入幕情况亦有所记述。综合这些材料,姚溶昌人幕情况大致如此:当时姚溶昌“以訾得江西府经历”,而曾国藩正在两江总督任上督剿太平军。咸丰十年,姚濬昌因公事赴曾国藩行营,在祁门得见曾国藩,并藉此机会献所作诗歌。曾国藩见到姚濬昌的《感事》诗,大加叹异。由于姚濬昌为名家子弟,恰好当时曾国藩正“收召名家子孙教育之”,因而表现卓异的姚濬昌就很荣幸地被曾国藩留之幕中。姚濬昌的《感事》诗在其《幸余求定稿》中有所收录,诗作共有四首,皆为七律。兹举其四:“禹甸尧封正驿骚,中兴大业望诸曹。不闻封事争三帅,已见征书索百牢。芳草尚迷江外马,宝刀谁断海中鳌。腐儒挟策翻怊怅,阊阖门开日月高。”诗作内容紧扣时事,不仅写出了在内忧外患的侵扰下,海内局势震动不安的情形,也痛指了军界在此危急时刻不思报国、一味索取的弊病,全诗表达出姚溶昌对国事的关切与忧虑,诗风沉郁雄浑,颇有杜诗风味。这种风格的作品,殆出于饱经忧患的中年诗人之手,无足为奇。但是出自年仅二十余岁的姚濬昌之手,故而引起了曾国藩的大加叹异,这充分反映出年青时期的姚溶昌就已显露出非同寻常的诗才和孺子可教的潜力。
  姚溶昌本人“亦以亲承謦欬于曾公之侧为平生大幸过望,故从之游”。曾国藩非常注重对姚溶昌的培养,除闲暇之余与姚濬昌深谈交流、谆谆教诲外,还特意延请西南巨儒莫友芝教导姚溶昌。这些对姚濬昌的成才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姚溶昌在曾国藩幕府中生活了近五年时间,“屡以功保知县”。同治三年(1864)六月,姚濬昌补为江西湖口县县令(卷四《姚端恪公手迹跋》),正式离开曾国藩幕府。当时曾国藩不忍其离去,极力挽留,欲有大用,终因姚溶昌满足于以微薄俸禄侍养其母而不得不听任其离开,曾国藩也只好以“为江西留一循吏”而自解。同治七年(1868),姚濬昌过金陵,谒见曾国藩,“公询及先人遗集重刊,喜见颜色”。此后,姚溶昌再无谒见曾国藩之经历。
  同治十一年(1873)二月四日,曾国藩逝世。姚溶昌闻讯后,有诗《闻滁生相国薨于位述哀感事四首》…:
  阊阖嵋欲问谁,无端消息哲人委。一时妇孺同垂泪,半壁东南定坼维。忧国早知筋力瘁,匡时永动庙堂思。天涯更有邱山痛,孤负诸生会葬期。
  湘江衡岳郁英真,间世天生社稷臣。议礼立回三殿诏,提兵坐扫八州尘。楼船亲见推杨仆,旄节翻宜借寇恂。一事未忘鲛鳄在,怒涛应共海云屯。
  无复寒沙共枕戈,艰难往事忆如何?囊中奏牍乾坤系,帐下英才将相多。为我延师亲整驾,负公雅意望鸣珂。平生处处存风义,不待西州掩泪过。
  惨淡山城噩梦劳,衔恩泪湿旧征袍。剧怜三语蒙清识,独许儒生署未曹。报政有书迟簿史,饯悲无路撷溪毛。招魂思赋空吟望,风雨无边碧落高。
  这四首诗,抒情内容不一,各有侧重。诗一重在抒发朝野对曾国藩逝世的巨大悲痛;诗二着重于标榜曾国藩的巨大功绩;诗三主要叙述曾国藩奖掖人才、关照自己之意;诗四表达自己对难报曾国藩深恩的内疚与无奈。从这四首诗中,我们可以明显体会到姚溶昌与曾国藩之间的深厚感情,感觉到他对曾国藩逝世的沉重悲痛以及对曾国藩的深切悼念。姚溶昌的这种悼念之情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光绪五年(1879),姚潜昌登天门山,触景生情,写下《登天门山有怀涤生旧帅》,诗中既有“龙骧战舰忆前功”的称扬与追忆,又有当下“高怀遍历知难再,胜有江山兴未穷”的沧桑与喟叹。
  总而言之,姚溶昌能进入曾国藩幕府,并受到曾国藩的赏识,是其一生的荣耀。从他们的交游关系中,我们也可体会到曾国藩对人才培养的苦心孤诣。
  二、师从莫友芝
  在曾氏幕府中,除曾国藩外,对姚溶昌影响至深者当推莫友芝。莫友芝(1811-1871),字子偲,自号鄙亭,晚号弭叟,贵州独山人。他是晚清著名的金石学家、版本目录学家、书法家、诗人。莫友芝与曾国藩相识、订交时间是在道光二十七年(1837)。当时,莫友芝在京师琉璃厂书肆寻书,偶遇翰林院侍讲学士曾国藩,“始未相知也,偶举论汉学门户,文正大惊,叩姓名,曰:‘黔中固有此宿学耶!’即语过国子监学正刘椒云传莹,为置酒虎坊桥,造榻订交而去”(卷四《莫征君别传》)。莫友芝的《春官报罢,国子学正刘椒云传莹招同曾涤生学士国藩小饮虎坊寓宅,歌以为别》、曾国藩的《送莫友芝》等诗也都对这次虎坊桥宴饮订交有详细记述。在这之后,两人一别十五年,“中间通书问一二次而已”(《日记》“咸丰十一年七月初三日”)。咸丰十年(1860),莫友芝来皖探望在安庆府怀宁县任知县的九弟莫祥芝。由于曾国藩这时驻军于安徽祁门,因而第二年正月,他就有前往祁门探访曾国藩的打算。不料,莫友芝路过安庆太湖县时,却被湖北巡抚胡林翼留居幕府。直到七月初三,莫友芝才在东流行营见到曾国藩,“久谈二时许”(《日记》“咸丰十一年七月初三日”),并留之幕中。初四,曾国藩又来访莫友芝。交谈之间,曾国藩就对莫友芝提及姚溶昌,说他是“桐城石甫先生之子,质美未学,当使就正于君”。到了初五,曾国藩就命姚濬昌来请业于莫友芝。从曾国藩为姚溶昌延师这个事情上,有两点值得申说:其一,曾国藩对姚溶昌的培育之心甚切,办事果断。其二,为姚濬昌择师慎重。之所以选择莫友芝,是因为在曾国藩眼里,莫友芝“学问淹博,操作不苟,畏友也”(《日记》“咸丰十一年七月初三日”)。这样的硕学宿儒确实是教授姚溶昌的最佳人选。   姚溶昌来见莫友芝时,是以《幸余斋诗》二卷为贽。莫友芝阅其诗后,认为“其风格甚好,但境未阔、词未细耳”。莫友芝为其诗写了题记,认为:“慕庭示近诗二卷,风格略取明七子,而性情真挚不可拚抑处又不仅仅乎七子之貌然者。慕庭少年忧患奔走,而能不失名父家法已如此,更深而求之,斜川之张老坡,安得专美耶?”毋庸置疑,姚漕昌的诗作质量及艺术风格给莫友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之后,姚溶昌与莫友芝之间往来频繁,如咸丰十一年(1861)八月,姚濬昌陪莫友芝游元代余阙墓及大观亭;九月七日,姚溶昌又陪莫友芝、周成登迎江寺塔。此外,姚溶昌还经常携其家族藏书、书画相示于莫友芝。在姚溶昌任职湖口令、离开曾氏幕府后,莫友芝还寄诗表达了他对姚溶昌的教导与期待:“君家罗田来,美续垂抚字。石翁张其徽,闽蜀载威惠。君今奉循谱,试手若循例。平生利物心,康济岂难致。废教多莠民,任法益重蔽。张弛称良弓,操纵得和辔。匡庐积游兴,石钟取佳憩。定有口上碑,一笑慰颁额。”(《鄙亭遗诗》卷八《寄湖口令姚慕庭》以上这些都可反映出姚溶昌与莫友芝之间深厚的师生交谊。
  莫友芝学问淹博,为学通汉、宋。曾国藩称“其学于考据、词章二者皆有本原,义理亦践修不苟”(《家书》“咸丰十一年九月二十四日”)。张裕钊亦称“子但之学,于苍雅故训,六经名物制度,靡所不探讨。旁及金石、目录家之说,尤究极其奥赜,疏导源流,辨析正伪,无铢寸差失”(文集卷六《莫子偬墓志铭》)。莫友芝“于诗治之益深且久”,诗学主张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主张“力行苦学”、“学行并重”;二是主张经术、学问与诗艺相结合;三是主张诗歌有感而发,从广泛的阅历中吸取诗材。在师法对象方面,主要以杜甫、韩愈、苏轼、黄庭坚为主。莫友芝的精湛渊博的学识与深厚高超的诗才影响到了姚溶昌的学术取向、诗学观念。如同治三年,莫友芝就对姚濬昌说“国朝言《三礼》者,往往以门户沿误,遵义郑子尹有百余条折衷精当”,又说“望溪文真朴,惜抱雅洁,其尤盛者,空明澄澈,含咀靡尽,而皆乏奇伟之观。但惜抱才气用于诗者有余,不见薄弱也。曾相国文精实,其气魄规樵,在国朝诸老上,惜扰于戎事,不能究其业”。同治七年(1868),姚溶昌在燕子矶与莫友芝相遇,两人谈及书籍版本问题,姚溶昌“素以讨论版本,为非真读书”,不过,“闻先生言,乃知印早校精者舛误少也”。莫氏对姚濬昌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诗歌方面。姚溶昌的诗歌自从得到莫友芝的精心指点后,颇有精进。如《鄙亭日记》“咸丰十一年九月二十九日”云:“慕庭以诗来,甚有进。”吴汝纶亦说姚溶昌“既师事子偲,其于诗独有天得”。
  概而言之,姚溶昌在曾国藩的引荐下,曾师从西南巨儒莫友芝,在学术理念、文学思想等方面获益良多。
  三、与幕府其他重要文士的关系
  晚清时期,曾国藩幕府是当时著名的四大幕府之一。曾国藩以其崇高的声望和显赫的地位收罗了众多人才,凡于兵事、政事、饷事、吏事、文章有一长者,无不优加奖励,量才录用,出现了“宾僚尤极一时之盛”的景观。人过曾氏幕府的容闳就说过:“当时各处军官,聚于曾文正之大营者不下二百人,大半皆怀其目的而来。总督幕府中亦有百人左右。幕府之外更有候补之官员、怀才之士子,凡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专门家,无不毕集,几于全国之人才精华,汇集于此。”薛福成在《叙曾文正公幕府宾僚》一文中,也记述了有作为有建树的幕僚80余人,张裕钊、吴敏树、赵烈文、王闿运、莫友芝、俞樾等人都名列其中。姚溶昌在曾氏幕府之时,就有幸与沈葆桢、李鸿章、黎庶昌、吴汝纶、李士棻、欧阳兆熊、程桓生、何敦五、孙衣言、汪士铎等人有所交游。如据《郘亭日记》记载,在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三日这一天,姚溶昌就“治具招饮筱岑(欧阳兆熊)、尚斋(程桓生)、芋仙(李士棻)、丹臣(何敦五)来舟中同饮”。这里结合姚溶昌诗集等相关资料,对姚溶昌在曾氏幕府与其他重要文士的交游略论如下:
  李士棻(1821-1885),字芋仙,四川忠州人。道光二十九年(1849)拔贡。以善作诗为曾国藩所赏识,咸丰十一年七月在东流大营入幕,同治元年出任江西彭泽知县,任满仍回幕中。晚年住在上海。著有《天瘦阁诗半集》、《天补楼行记》。姚溶昌有诗说:“东流戎马相逢日,正是君初仕豫章。”(卷二《怀李芋仙大令》)这表明李、姚二人相识时间在同治元年,当时李士棻初仕彭泽县令,可能还未赴任,尚在东流曾国藩幕府中,故姚溶昌说“幕下记曾容谢眦,座中争话谒田文”(卷二《怀李芋仙大令》)。李士棻亦有诗赞姚溶昌谦逊孝顺,家富藏书:“慕庭不表曝,柔声奉母慈。楹书三尺高,富于万金遗。”(卷一《姚慕庭马钟山过谈留饮》)姚溶昌去湖口赴任之时,李士棻有诗送之:“一街前后易招呼,亦号诗流亦酒徒。冷谈论交心不转,迂疏涉世气常孤。”(卷一《题姚慕庭时将赴湖口县任》)两人深厚交情,于此可见。李士棻逝世后,姚溶昌有《哭芋仙》四首,以第一首为例:“十年不见竟骑鲸,千里驱车愧巨卿。岂有奇才无世用,只缘孤行得狂名。红尘何让痴儿住,碧海难摅恨鸟情。太息登坛空绛灌,衔冤坐断贾生缨”。李士棻因言得罪上司不见用,致使晚年零落于沪上,境况凄凉。此诗表达了姚溶昌对其晚年坎坷遭际的深切同情。
  程桓生(1819-1897),字尚斋,安徽歙县人。咸丰四年(1854),随广西候补道李孟群调赴湖南长沙,充任曾国藩幕僚,负责草拟咨、札、函、奏等件。曾国藩再领军,程桓生复于咸丰九年十一月由安徽赴湖北黄梅大营人幕。在姚濬昌诗集中,有《至沙羡赠程尚斋方伯时督盐沔口兼示刘小云》、《尚斋邀同人云游月湖遂登晴川阁还赋长句呈二君》等诗,从中可见两人之交情。
  黎庶昌(1837-1896),字莼斋,贵州遵义人,廪贡生。同治元年(1850),黎庶昌上书条陈时政,清政府嘉其言,赏给知县,发交曾国藩差遣委用。同治二年二月,黎庶昌在安庆入曾国藩幕,委派善后局,专司稽查保甲。光绪二年,黎庶昌随郭嵩焘出使西欧,历任驻英、法、德、西诸国参赞。光绪七年三月又充出使日本大臣。姚溶昌与黎庶昌两人相识于曾国藩幕府中,姚溶昌的诗句“忆昔同随丞相军,旌旗倦冻凝生履”(《寄尊斋》),即是明证。姚溶昌交接黎庶昌之心是真诚、真心的,他有诗写道:“束发上巴蜀,逾冠入瓯闽。纵横八千里,求友心常殷。今人秦视越,古有龙与云。壮年历交游,一见得子真。”(《黎尊斋庶昌以诗送别既就道郄寄酬三首》之二)写出了他青少年时期交游经历以及壮年得交黎庶昌的真挚情感。姚溶昌离开幕府时,黎庶昌有诗送别,姚溶昌亦有所酬寄,表达了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情:“与君生殊方,宦游亦异地。浮云一聚散,后会那可致。出门望大江,悲来不成寐。苍茫客子心,六月动寒吹。”光绪二年,黎庶昌随郭嵩焘出示西欧,姚溶昌听说此事,赋诗遥赠(卷四《闻尊斋随郭侍郎出使西国赋此遥赠》)。光绪七年三月,黎庶昌充出使日本大臣。姚濬昌又有《送荨斋奉使日本》一诗。从这些诗作,可看出姚溶昌与黎庶昌之间诗书往来密切,感情融洽诚挚。   孙衣言(1814-1894),字邵闻,号琴西,浙江瑞安人。道光三十年(1846)进士,选庶吉士,散馆受京职,历任实录馆协修、翰林院侍讲等职。同治二年二月人曾国藩幕,委办营务。同治三年转入秘书处。学兼汉宋,文宗桐城。著有《逊学斋诗文钞》等。孙衣言在光绪元年(1875)题姚溶昌诗稿时曾说“予与慕庭相识垂二十年”,这说明姚溶昌与孙衣言相识时间较早。姚溶昌诗集有《赠孙琴西廉访衣言》三首,中有“四海求师怜我晚,一时拔士只公能”诗句,反映出孙衣言与姚氏之间契合相知之关系。光绪元年(1875)八月,孙衣言升任湖北布政使,姚溶昌又有《送琴西擢藩湖北奉命入朝》一诗。孙衣言对姚浚昌的诗有较高评价,认为其诗沉涷峭拔,“又出奇惜抱之外,非家学所能牢笼也”(《孙衣言题识》)。
  张裕钊(1823-1894),字廉卿,号濂亭,湖北武昌人。道光二十六年举人,考授内阁中书,受到阅卷官曾国藩的赏识,遂拜曾为师,学问日进。早在咸丰五年即与曾国藩相识,曾专门拜访而未留幕中。咸丰十一年十一月,赴安庆,入曾国藩幕,国藩令其专攻古文,不习他务。姚溶昌集中与张裕钊有关的诗作有《寄怀张廉卿内翰》、《江宁晤廉卿赠之》、《无错用予前韵言诗境示朴儿因忆廉卿挚甫二君复自迭韵成一篇》等。同样,张裕钊也有《光绪庚辰奉酬姚慕庭丈见怀原韵二首》等诗。张裕钊对姚溶昌诗歌有较高评价,认为其诗“导源大谢,出入唐宋诸大家,创意造言,蠲滁滇浊,工力之深,殆为罕俪”(《张裕钊题识》)。
  汪士铎(1814-1889),字梅村、梅岑,号悔翁,江苏江宁人。道光二十年举人。咸丰九年应湖北巡抚胡林翼邀至武昌入幕,主持编纂《读史兵略》一书。同治元年五月入曾国藩幕。著有《乙丙日记》、《汪梅村先生集》等。姚溶昌诗集中有《赠汪梅村先生》一诗:“吴中旧毓经师地,闻道人师喜欲狂。芳物那成广陵散,葆真今见鲁灵光。炉泉香絮无由俗,厨馔腥膻任世尝。只恐后来少樵楷,祝公食气过张苍。”从中当不难体会到姚溶昌结交汪士铎的激动、庆幸之情与崇敬之意。光绪七年,汪士铎读姚溶昌诗集后评说:“盥诵大著,清思目浣,奇采泉流。取经风人,寄情芳草。近日作者,当推元戎。惜抱家风,于兹未坠矣。”(《张裕钊题识》)并作有《奉酬慕庭先生见赠大作》一诗。
  此外,在曾氏幕府中,还有一群桐城籍文人,较为著名者如方宗诚(存之)、萧穆(敬甫)、江有兰(待园)、吴汝纶(挚甫)、徐宗亮(椒岑)等人。姚浚昌与他们都有着深厚的情谊,其诗集中不少作品都与之有关,有《寄赠方存之大令》、《旦赴幕饮茶戏作示徐椒岑萧敬甫澄士》、《赠存之》、《同存之登北顾山甘露寺访源携酒留饮》、《寄江待园》、《寄待园》、《夜起有感寄挚甫》、《寄挚甫》、《闻挚甫将来诗以迓之用山谷诗韵》等。姚溶昌与桐城诸子之间的交游,折射出同光年间桐邑文人之间相互交流的文化景象,同时也映衬出近代桐城派的文学生态情况。
  通过对姚溶昌客居曾国藩幕府时期的交游考察,我们对青年时期姚濬昌的交游网络有了大致的认识。这段交游经历,从文学影响角度而言,对姚溶昌的诗歌创作有着重要影响。我们知道,道咸年间,诗坛风向有所转变,推崇宋诗成为一股潮流,何绍基、祁藻、魏源、曾国藩、郑珍、莫友芝等人就喜言宋诗。曾国藩更是凭借其位高权重激化了诗坛风气,施山《望云诗话》就说:“今曾相国酷嗜黄诗,诗亦类黄,风尚一变。大江南北,黄诗价重,部值千金。”列在曾国藩的幕府中,形成了一个以曾国藩为中心的宋诗派文学圈子,像莫友芝、张裕钊、李士棻、黎庶昌、吴汝纶等人都属于这个圈子。姚溶昌亦受到推崇宋调风气之影响。前面提到姚溶昌以诗谒见莫友芝时,莫友芝评其诗风“略取明七子”,这反映出当时姚溶昌学诗尊唐。不过,这到后来有所变化,孙衣言就说“慕庭诗于谢、鲍、子美、退之、义山、山谷,盖无所不学”,张裕钊也说姚诗“导源大谢,出入唐宋诸大家”。这种变化不能不说与他在曾国藩幕府的交游经历以及师从莫友芝有着重要的关联。由此,结合前面所述,我们不能不说:姚濬昌青年时期的这段曾国藩幕府生涯对其人生发展、学术思想、文学主张及创作等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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