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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飞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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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种混淆了真实感与现实感的“解放的速度”,人们还是得悠着点儿神才好呀。
  
  一位叫克拉考尔的德国学者曾说过,追逐是最适合电影表现的内容之一。而在为数众多的追逐戏中,汽车是当之无愧的重要成员,甚至有时比明星更像主角。电影是运动的艺术,汽车是运动的机器,到哪里去找如此天然融洽的搭档?况且,生活中的汽车的确是件普通而又神奇的物件。说它普通,是因为它随处可见,尤其是遇到上班高峰期的堵点儿,成百上千的汽车摆开一字长蛇,壮观的方阵伴随着焦躁的鸣笛和弥漫的尾气,活生生一场城市“现代性的噩梦”。说它神奇,则在于汽车对人的反身塑造――同一辆车,能让它身边的男人更MAN、更彪悍,也能让依偎在身旁的女性更摇曳多姿、风情万种――也正是基于此,我们才会发现电影中的飞车人生如此奇妙。
  
  用速度与死神赛跑
  
  香港导演陈木胜的新作《保持通话》不久前在内地影院火爆上映,这是他继《新警察故事》《宝贝计划》《男儿本色》后又一部动作大片,其出片密集度之高、产品制作之精良堪称华人电影界的绝对典范。虽然启用了中港台三地明星的加盟,可是《保持通话》仍然流露出浓郁的香港本地特色。全片几乎都与飞车戏有关,剧情环环紧扣,悬念起伏跌宕,过程险象环生,令观众在两个小时内时刻处于饱和刺激的兴奋状态中,真有些吴宇森时代“尽皆过火,近似癫狂”的影子。
  
  实际上,《保持通话》是一部完完全全的翻拍之作,其原型是2004年的好莱坞电影《一线生机》(Cellular)。原作中的主人公瑞恩(克里斯・埃文斯饰)偶然间接到一个陌生女人(金・贝辛格饰)的电话。她颤抖地说自己叫杰茜卡,被人绑架关押,性命危在旦夕,而绑匪还不肯罢休,下一个目标就是她的儿子。瑞恩最初以为别人跟自己开玩笑,可接下来电话中传出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惊叫,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原来,绑匪临走前砸毁了电话,杰茜卡惊慌中拼凑起零件,偶然接通了瑞恩的电话,便将他当成唯一的救命草。瑞恩既要保持电话时刻连通,还要忍受周围人的误解,为了解救被绑架的杰茜卡,他必须和时间赛跑。对比一下《一线生机》和《保持通话》,全片的相似度在九成以上,几乎所有的关键桥段(如打劫充电器)都是照搬照用。
  《一线生机》和《保持通话》的最大看点就在于,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实现媒介的救赎行为。人质的生命与手机紧紧相连,而手机有限的电力维持又与车速密不可分。于是在争分夺秒的剧情进程中,观众得以观赏到各式各样的飞车特技。这其中当然涉及到飞车戏的几大铁律:首先,为了人道主义救援,只好非人道地牺牲很多其他车辆的“生命”,在此类电影中,汽车追尾相撞爆炸可是少不了的;其次,临危受命情况紧急,逆行和闯红灯也是驾驶员必须经受的考验;第三,高潮大都锁定在优美的“抛物线飞跃”上,譬如在《保持通话》中,古天乐驾驶的汽车忙乱中撞向一辆装满百事可乐的大卡车,从而引发了一场爆炸力十足的视觉盛宴。
  飞车戏看起来是颇为刺激的,但在陈木胜的掌控下却并非难事。因为自出道以来,他所参与以及主导的《阿郎的故事》《天若有情》《烈火战车》《冲锋队之怒火街头》《我是谁》《特警新人类》《三岔口》等影片中,无一不是在公路戏上大出风头,撞车追车摔车的场面不断出新出变,大有形成个人风格的趋势。《保持通话》中,陈木胜以数十辆车的连环大相撞垫底,以小型车在公路上的百变大穿行作为序列,营造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破坏力。正像有的海外片商看完后所袒露的:“虽然花钱不是很多,但场面却做到了超一流,对原来的影片已经是彻底的超越。”据说片中不少飞车戏均由古天乐亲历亲为,其中一场飞车戏讲述他刹车失灵,意外撞向大厦棚架并拖垮棚架保护网,把楼高二十层的棚架拖倒,座驾被保护网完全遮盖,需在视线被阻的情况下飞车逾千米才停下。观众获得高级享受的背后,演员却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在拼,想来令人不由肃然起敬。
  
  夜幕下的飚车手
  
  《一线生机》和《保持通话》中的男主角原本都是有性格缺陷的,他们要不生性胆小,要不言行不一,屡屡令家人(或女友)失望,却通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飞车事件成为英雄。这种对于人道主义和英雄主义的宣扬无疑是符合当今的主流价值的;然而飞车也不光与主流有关,有时反而被纳入到亚文化的序列中。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二环十三郎”的鼎鼎大名,2006年这位“车神”在全长37.2公里的北京二环路上,以每小时150公里的平均车速狂飙,13分钟回到起点,相当于每分钟行驶2500米超车266辆。
  不久,一本名为《地下城堡――夜幕下的飚车手和他的世界》也应运而生。作者在书中描绘道:“视线下移,隐约看到最中央的橙色光圈――城市核心的封闭环道上有极其稀疏的亮点在移动,其中有两个冷色的光斑以数倍于其他的速度贴地飞行,从这两个光斑所在的地方,传来赛车引擎一浪高过一浪的嘶吼。正所谓:凌晨的二环路,稀少的车流,红区的转速,引擎的咆哮,卸压伐上美妙的声音,野性的灵魂在钢铁机器中尽情发挥。”这里且不从道德的层面去评价飚车手的是非,单单就上述的文字描写而言,却绝对是最适合被电影化的语言了。好莱坞在2001年拍摄的《速度与激情》(The Fast And The Furious)便是一部以地下赛车为中心的影片,而由此引发的讨论更远远超出赛车本身。
  
  根据导演罗勃・柯恩所言,《速度与激情》的灵感源自一个名叫李肯的记者的一篇关于东西部海岸非法赛车的文章。自从20世纪九十年代初这项活动在南加州展开以来,年轻的亚裔美国男子一直处在这场狂热运动的最前线。柯恩选择了将故事背景改在了洛杉矶,因为就人类关系的设置而言,许多人将它视为美国梦和都市梦魇的集中储藏地。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赛车手、赛车队和爱好者是有鲜明区分的,而在真正的街头赛车手中,亚裔美国人、拉美人和美国黑人的数目也要远远超过白人。为此,柯恩还专门聘请了亚裔街头赛车手R・J・德瓦拉作为专业技术顾问,还让他扮演了一个小小的角色。
  因此《速度与激情》不仅是一部关于赛车的电影,同时也成为一部关于多元族裔的电影。影片中的大多数演员都是少数族裔,包括具有混血气质的明星文・迪塞尔,他们通过速度展示自己的力量,并掳获女性的芳心。与之形成对照的是布莱恩・斯皮尔内(保罗・沃尔克饰),一个富有新鲜感的神秘白人男孩。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卧底警官(赛车手们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同时也是一个大胆的赛车手,他独有的盎格鲁-萨克逊白人血统在这块多元文化并存的土地上并没有赋予他多少先天的优势。他花重金改装的“火箭飞车”也没有立刻为他赢得尊敬。不过,随着影片的进行,斯皮尔内的领导能力逐渐得到证明――于是,这被很多学者显而易见地读解为白人先天而来的人种优势最终起到了决定性力量。
  这种由族群带来的困扰,在香港的同题材影片《头文字D》中不复存在。周杰伦、余文乐、陈冠希、杜汶泽等人的赛车历程,成为了他们个人成长和获取友谊、尊重、爱情的里程碑。值得注意的是,影片也对赛车文化中的“技术至上”提出了质疑,正如周杰伦驾驶的那辆AE86虽然型号古老,却往往总能潇洒漂移、独步天下。毕竟,赛车中凝聚了他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浸透了父亲对儿子的传承和期待――无论如何,理想和志向总是一名车手得以成功的第一要著。
  这种对于技术的反思也在好莱坞新近的一些商业片――如《变形金刚》(Transformers,2007)――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这部影片实际成了当今汽车文化的集大成者,我们在这部影片看到了技术带给人类的迷人力量,同时也看到了技术带给人类的毁灭性后果,因为我们实在无法分辨在一辆汽车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正义的博派还是黑暗的邪派。而在现实中,我们也确实有些膜拜大胆神奇的“二环十三郎”,可也不幸地听闻,为模仿“二环十三郎”炫耀车技,不止一位司机最终驶向了人生不归路。正如法国哲学家保罗・维利里奥所指出的,城市里的速度革命加快了人的位移,改变了以往的时空,从而使人获得了一种对于地球引力的“解放”感。 然而,面对这种混淆了真实感与现实感的“解放的速度”,人们还是得悠着点儿神才好呀。
  责任编辑/翟建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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