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酵母汤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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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第二次当爸爸
  自从妈妈变了一回老太婆之后,我就开始和妈妈(也包括爸爸)之间产生了隔阂。
  之所以产生隔阂,并不是因为妈妈、爸爸对我不好,事实上,那次的意外事件过后,他们并没有惩罚我,连我预想的挨揍都不曾有过。可他们越是这样不动声色,我越是觉得难堪,我甚至在想:“也许爸爸、妈妈对我讨厌透顶了,连理都不理我了。”
  这个想法就像循环放映的电影,在我的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筛子,慢慢地,我就确信不疑地认定爸爸、妈妈都不再喜欢我了。我呢,也一点儿一点儿地和爸爸、妈妈疏远了。
  那次意外事件不久,便迎来了劳动节假期。
  王老师破天荒地没有多留作业。要是换成以前,我乐都要乐死了,可是这一回我却失望得要流眼泪——要是连个作业都没有,我待在家里还有什么劲呢!
  我故意把作业写得奇慢无比,争取以蜗牛的速度,在作业本上爬上一整个劳动节假期。可是这么做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每天都要面对那卷了边的作业本,实在太叫人郁闷了!
  放假的第三天,我改变了策略,匆匆地做完了剩下的几道练习题,打算到外面去透透气。临出门前,我悄悄地把装着酵母汤的牛奶瓶揣在了怀里。
  可能是过节的缘故,大街上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倍。我混在人群里,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好随便跟在一个人后面,玩起了跟踪游戏。
  那个人看起来像是大学生,背着大书包,走起路来像一阵风似的快。我要跟上他的脚步,不得不一路小跑。不过很可惜,他没走多远就到家了,我总不好跟踪到人家家里去吧,只能重新回到大街上,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街道的拐角处,我看见小鸽子的妈妈正牵着小鸽子的手,排队等着拍摄大头贴。小鸽子打扮得真漂亮,身上穿着嫩绿色的莲蓬裙,头上别着天蓝色的发卡,发卡上还装饰着一朵淡粉色的小花。
  我不由自主地向小鸽子走去。我现在是十一岁的模样,小鸽子完全认不出来我就是她的“爸爸”,她还以为我和她一样,也是来这里排队,准备拍摄大头贴的人。
  我就站在小鸽子的后面,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小鸽子和她妈妈说话的声音。小鸽子不停地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来和我们一起拍照呢?”
  原来,她并没有忘记那个和她一起去游乐场里玩耍的“爸爸”!
  小鸽子的妈妈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她就解释:“因为爸爸出国挣钱去了,爸爸挣了钱才能给小鸽子买很多很多好东西呀!”
  小鸽子显然不怎么满意妈妈的回答,她嘟着小嘴说:“不出国就挣不到钱吗?我不要爸爸买东西,我只要爸爸!”
  小鸽子的妈妈没法再接续这个话题了,她装着没听到,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小鸽子见妈妈不理她,只好把嘴巴闭起来,低下头去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我看得出来,小鸽子现在肯定特别想念她的爸爸,尽管她只和“爸爸”见过一次面。
  我决定立即满足小鸽子的心愿。我跑到附近的楼群里,钻进一个没人的楼洞口,打开牛奶瓶盖,一连喝下去三十几口酵母汤,很快我就变成了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
  我又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拍摄大头贴的街道拐角处,小鸽子和她的妈妈刚刚钻进拍照的小帐篷,我一着急,也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小鸽子和她的妈妈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冲进来,两个人都吓了好大一跳,不过,在看清楚我是谁之后,小鸽子高兴得几乎要飞上天去。
  小鸽子的妈妈也很高兴,她提起上一次我给小鸽子当爸爸的事,说她还没有好好感谢我呢!
  她这么客气,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傻站在帐篷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亏小鸽子救了我,她说:“爸爸,我们一起拍照吧!照一张全家福。”
  经过小鸽子这一番提醒,我总算想起把自己变成这个中年男人的目的。我站到小鸽子的左边去,和小鸽子一起摆好了姿势。小鸽子的妈妈也很配合,她站在小鸽子的右边,她抱起小鸽子,轻轻地依偎着小鸽子的肩膀。
  我把手搭在快门上,等我们三个人都露出笑容的时候,飞快地按了下去。
  后来,我们又像这样,拍了很多张照片,每一张照片上,小鸽子都灿烂地笑着。
  小鸽子的妈妈本来也笑得很好看,可是时间久了,她的笑容就变得不太自然了,拍到第二十几张的时候,她鼻子一酸,几乎要流出眼泪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笑着流泪的,我想此时此刻,她一定又开始想念小鸽子的亲爸爸了——如果今天来拍照的是亲爸爸,而不是冒牌爸爸,那该多好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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