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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车祸续:陈家妻子靠跳舞赔偿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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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起车祸,对王辉一家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但这样的伤害又岂止王辉一家!事发一年来,陈家的妻子,24岁的小丹,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担起了丈夫肇事欠下的巨额赔偿,也替丈夫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和社会的谴责,但她没有转身离去。她说,选择坚守,一半是出于对陈家的感情,一半是作为妻子的责任,此外还有受害人对她莫大的宽容。小丹希望,自己的经历,能让酒驾者引以为戒。
  出车祸时,她并不在场
  2001年,15岁的小丹从四川来到北京学习舞蹈,毕业后,她加入了陈家的舞蹈团队。陈家比小丹大七岁,老家在湖南。陈家的母亲早年过世,父亲是防疫站的普通工作人员。高中毕业后,陈家外出学舞。在深圳,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舞者成长为小有名气的编舞。
  2006年,在北京排完音乐剧《雪狼湖》后,陈家决定留下做个“北漂”。小丹告诉记者,陈家在北京是白手起家,他把在深圳挣到的钱,给父亲在老家买了房,同时还供弟弟上大学。在所有人眼中,陈家就是一个工作狂。两人于2009年10月结婚后,生活依然被工作填满。“每天晚上练完舞回家,我累得睡下,他还要研究舞蹈视频,琢磨新的舞蹈动作。”陈家最拼命的一次,是为了一场演出三天三夜没合眼,到开庆功会时,人已经撑不住了。小丹记忆中,从交朋友开始,陈家就没带她出去旅游过。
  小丹说,在北京的编舞圈子里,陈家算是佼佼者,虽然工作不稳定,但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两万多。2009年底,陈家完成了一个作品,挣到了一笔钱,他决定贷款买车,最后挑中的,就是那辆黑色英菲尼迪。“虽然四十多万的车价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小数,但陈家想一步到位,也为了出去工作显得更稳重体面。”
  2010年5月8日晚,陈家排练完回到家里,和远在四川老家的小丹通了电话,说还要出去给手下的舞蹈员过生日。“我说累成这样就别去了,可他说不去不太好。”小丹说,次日上午,她接到交通队电话,得知陈家出事了。
  小丹赶回北京时,陈家已被带到交通队。“他坐在椅子上,人显得很颓废,戴着手铐。他抬起头看着我,说了句‘对不起,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从事发到开庭前,小丹就见了陈家这么一面。
  本来胆小,现在只能坚强
  接受陈家的托付,小丹赶去了医院。车祸中颅脑严重受损的陈伟宁已经奄奄一息,伤心欲绝的家人围在急诊室门口。小丹站了许久,却不敢过去:“我浑身都在抖,抖得迈不开步子。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直到人群散去,小丹才战战兢兢地走向陈伟宁的大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想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能接受。可她已经伤心得没力气说话了。我能做的就是在医院存些钱。”事发后,为了获得被害人的谅解,小丹曾陪着陈家的父亲登门下跪道歉。“和他们遭受的痛苦相比,我们所能做的都是好渺小的事情。无论他们能否接受,我们都能理解。”
  小丹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钱。陈家出事时,家里有二十多万存款,因为要支付医疗费和赔偿款,钱很快就用光了,每月八千多的房贷和车贷只得断供。几个月后,这套位于东四环外的96平方米房子被法院查封。小丹搬出来与朋友合租,继续跳舞挣钱。
  为了支付巨额医疗费,小丹借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每次接到去医院存钱的电话,我就要马上筹到这些钱,开始时我还能一次拿过去几万元,到后来只能一次拿几千块钱,有时向身边的人借,有时是工作报酬一到手就送过去,经常要跑好几次才能把钱凑齐。”
  小丹长得瘦弱娇小,相貌文静,说话声音很小,戴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她说,以前自己很胆小,人多的场合不敢吭声,和陌生人说话会“紧张得要死”。可发生这件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去面对。最初与受害方谈赔偿,她谈着谈着就会哭起来。不少朋友对小丹说,她才结婚半年,出这个事情,要替陈家还债,还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为什么不选择离开。
  压力让她常常半夜醒来
  “其实,为了这个赔偿的款额,我在心中挣扎了很久、很久。”小丹说,对于一个舞蹈演员来说,200万是个天文数字,她总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还清,常常睡到半夜就莫名醒来。
  作为陈家的妻子,小丹遭到了人肉搜索,公众误以为她也在肇事车上,不断有人在她的博客上留言谴责,将她称作“帮凶”。惶恐之中,小丹改了名字。“如果我是个局外人,我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表达自己的同情和愤怒,但我置身其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痛苦,也没有一个方向,没人能帮你。我自闭在家,关掉手机,想逃避一切。”回忆那段黯淡的日子,小丹说种种压力会把你变成一个你不喜欢的自己;你讨厌所有东西,会连自己都讨厌。心里就像有个洞,想拿东西去填,却发现越填越空,最后会把自己都失去。
  一次,因为筹钱的巨大压力,小丹拿着电话不知道打给谁,最终她打给了母亲。“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在我妈面前那么哭。”小丹是家中的独女,她并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带给父母,“毕竟我已经成家了,一切该由我来承担。”
  王辉的善良给了她力量
  让小丹从这种无助状态中走出来的,是车祸中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的王辉。
  全身13处骨折,身体的左半部分运动神经受损,右半部分感觉神经受损,一年中接受了十几次手术,接下来的治疗费至少在200万以上,另一个女儿的抚养费没有来源。这就是王辉从那场车祸中醒来后要面对的人生。
  车祸发生后,小丹一直想向王辉当面道歉。可因为王辉病情不稳,直到出院开始康复治疗后,才有了第一次见面。见到王辉之前,小丹忐忑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作了最糟糕的打算。
  然而,王辉的宽容完全出乎小丹的意料。“王辉姐是一个非常善良、坚强的女人,她知道我是结婚半年遇到这样的事,反倒安慰起我来,她为我想得很多。她对我说,出了这么大事,我也理解你,虽然我们的痛苦点不一样,但我们同样在痛苦着,很难受。”
  一场车祸中的两个妻子,就这样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情感支持。每次去医院存钱,小丹都会去找王辉聊天。时间长了,在小丹心目中,已经把王辉看成自己的大姐姐。“法院开庭的那天晚上,王辉姐打来电话,说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她安慰我说,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觉。如果有空,就去她家里聊聊天。”小丹说,在她的生活方式里,要是有阳光,她会更加坚强,更有力量。王辉的善良会激发她,给她温暖和力量。
  开庭前,除了卖房抵债,小丹已经支付了将近200万的赔偿,其中一笔钱是小丹向一家公司预支了数年的劳务费换来的。“有很多人问我,欠那么多钱怎么办,我说我有手有脚,总有一天能还清。”小丹也清楚,总计366万元的赔偿并不能满足王辉今后所要面临的手术和治疗费用,她希望履行完赔偿协议后,能继续帮助王辉。“我就是希望王辉姐能像我一样正常地去生活、去工作,这是我一个很大的动力。”
  记者曾想就此采访王辉,却被委婉拒绝。她现在承受着更多的压力,包括她的“宽容”。
  真想问问陈家,你干嘛会这样
  陈家被判无期徒刑那天,小丹一个人去了香山,她说想从另外一个高度去看看这个城市。第二天,她仍旧继续着自己跳舞、挣钱、还债的生活。小丹说,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还钱,人没了那么多欲望,反而做每一件事都很开心,遇到再大的事,也会有希望。
  事发之后,父母筹了十几万元寄给她,没给过她压力。“我妈说事情都发生了,先把眼前该做的做了,至于今后怎么作决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小丹说,自己所做的,一半是出于对陈家的感情,一半是作为妻子的责任。至于将来,一切顺其自然。
  “一个人痛苦的时候,我真的好想问陈家:平时你都跟我说喝酒不开车,你干嘛那天会这样,是不是我对你不重要,你才会这么放纵你自己?”这一年里,小丹一看到酒驾的新闻就会生气。“我真的不知道,这么惨痛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就不能让人们引以为戒?我也不知道如何让别人体会到我的这种伤痛。我想告诉每个酒驾的人,是不是该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为了他们你要管好你自己,别那么相信喝了酒会没事。”?茭
  
  (摘自《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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