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涵于山水间的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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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黄真伊被称为“松都三绝之一”，她传奇的人生及卓越的才华被世人所称道。她是时调创作的杰出代表，她一生作有大量杰出时调，但流传至今的只有六首。黄真伊时调的创作常借助于自然山水来表达人生虚无感及对世事无常的感叹及惆怅。
关键词：黄真伊；时调；青山绿水；世事无常
中图分类号：I3/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 （2011） 29-0145-02
时调，形成于高丽朝末期(14世纪末)，源于新罗乡歌和高丽歌谣，进入朝鲜初期，被称为进一步发展了的“抒情诗歌”。时调作为从乡歌中派生的定型诗，是一种不分阶层，无论两班还是平民都能一起参与的文学样式。时调不仅具有形式美，还具有自然亲和性，至今仍然有很多人在进行时调创作，它是韩国最有生命力的文学体裁。被称为“松都三绝之一”的女诗人黄真伊(1516-?)，创作了若干具有较高艺术水平的时调，在这些时调里，她大多以爱情为题材，采用委婉而细腻的描述手法。自从她的作品问世以来就被历代文人广泛关注，但学者们关注的角度往往集中在时调的题材爱情上，很少有人关注她的时调中的人生哲理。这里，笔者从黄真伊生平及作品里探讨一下黄真伊时调的温暖爱情、自然山水下所包含的人生哲理――世事无常。
一、黄真伊的人生的传奇、无常
黄真伊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但关于她身世的记载形式却只限于风闻和逸谈，相关记载有《松都记异》、《中京志》、《燃藜室记事》、《韶汗堂集》等。根据这些记载，关于黄真伊的出生有“黄进士的庶女说”、“盲女所生说”两种。
男子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玄琴，用手指指了一下她，玄琴顿时觉得心跳目眩，再定过神来看的时候却发现男子已经不在了。到了日落时分，其他的过客都散去的时候，男子重又唱着歌出现讨要水喝，玄琴随即递了一瓢水，男子饮了半瓢后归还，玄琴尝了一下剩下的半瓢水却发现已变成了酒。以此为姻缘，后生下了真伊…… ――《松都记异》
至此之后，少年没有留下姓名就走了。想想他的行踪应该是仙人。少年走后，玄琴发现自己怀孕，十月后生下真伊，黄真伊出生时，房间里充满了奇异的香气，三天都没有消散。 ――《中京志》
黄真伊是中宗时黄进士的庶女，母亲是黄进士的小妾，两人因在桥下饮水结缘。黄真伊出生时，房间里奇香浮动，三日不绝。 ――《燃藜室记事》
黄真伊是住在开城的盲女所生，从小性格开朗像个男孩子，擅诗赋擅音律。 ――《韶汗堂集》
从以上逸说、记载的中心意思来看，黄真伊的父亲是个身份高贵的贵族，而她的母亲则是庶民以下的身份。从黄真伊诗、书、礼方面的才能来看，黄真伊应该是名门贵族之后。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黄真伊虽然具有贵族的血统，但是由于其母亲身份低微，没有完全受到贵族家庭的教育，这也是黄真伊能从严苛的贵族家庭中脱离出来的原因。高丽末期，从中国传入的性理学在朝鲜时代以政治理念的形式贯彻到整个朝鲜，受此影响，女子的地位渐渐变得低下了，其代表思想就是男尊女卑和三从四德。由此可以知，朝鲜时期的女人受到了多么不公的待遇，女子一出生就受到差别对待；即便是家里的正室，一旦结婚虽然能掌管其他妾室，但连嫉妒心都不能有，必须遵从丈夫的命令，独守空房犹如家常便饭，就更不用说是侧室了。黄真伊的母亲是侧室，庶出的黄真伊因此身份低微，也有说因为其母是贱民，根据“从母法”，她的地位也低下。黄真伊从小就显现出叛逆的性格，长大后又毅然走出家门落户“青楼”，当了一名艺妓。她超越时代的独立思想性格实属罕见，这也使她的作品多了不同于他人的感悟，具有了玄学之风。黄真伊要求死后奏风月曲，葬于路边。她传奇式的出生，贵族大小姐式的成长，后来走上妓女之路的大起大伏，正应了那句“世事无常”。
二、蕴含在山水之间的世事无常
黄真伊的作品擅于借助自然现象，巧妙描绘爱情和对生命的感悟，艺术手法奇特、含蓄，善用曲喻，读后让人回味无穷。笔者从黄真伊传世的六篇时调中，选出以青山绿水为题材的时调，探讨一下黄真伊时调中对人生的感悟。
《青山里碧溪水》
青山里碧溪水，
莫夸易移去，
一到沧海不复还，
明月满空山，
暂休且去若何。
这首时调是黄真伊的名作，因为诗背后还有段迷人的轶闻：当时皇帝的亲族碧溪守扬言，自己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看一眼黄真伊就不能自拔。黄真伊听说后，邀请碧溪守一起游开城，碧溪守于月夜骑驴到松岳山上的明月台赴约，当时黄真伊看着碧溪水吟诵了这首时调，碧溪守听后动心不已，竟从驴背上摔了下来。时调中的“明月”是黄真伊的妓名，“碧溪水”则指 “碧溪守”――韩语“水”与“守”音同。黄真伊即兴作出了这首时调，将两人的名字嵌入其中，既挑逗他，也调侃他。一语双关，情景交融，贴切坦率，堪称妙作。这首时调充分体现了黄真伊游刃有余的文字功底，也体现了她的自信心。
时调初章里的“青山”是亘古不变的，而奔流不息的“碧溪水”则是瞬息万变的，流逝后就不能回归的。“碧溪水”寓意人生，一旦老去远离人世就再也回不来了。体现了诗人在挽留“碧溪水”时的无限虚无感。“不知疲倦奔流的水”、“流逝而去再也无法回归的水”这两种对于溪水的描述体现了不同的人生价值观。作这首时调的时候，黄真伊站在了爱情的指导者、生活的指导者的哲学位置上，说明人无法抗拒自然与时间，要及时的表达爱情，积极地面对人生，莫要一切成虚无，万事成蹉跎。从另一方面来看，黄真伊用“碧溪水”来喻碧溪守的同时，也把当时的男性喻为“溪水”，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男性都以立身扬名为自己的目标意识，并为这一目标而奔波忙碌。黄真伊在时调中，暗讽了男性们这种虚无的追名逐利的行为，世事已变迁，人生不能回转，继而向他们建议了“明月满空山，暂休且去若何”的生活方式。
《青山我意》
青山是奴情，绿水是郎意。
绿水需流转，青山不能随。
绿水不愿舍青山，呜咽长流去。
“青山是奴情，绿水是郎意”意思是：我对你的心是不能移的青山，你对我的意是漂流不定的流水，流水恋着青山，但是停留不下，青山不能跟着流水走，体现了诗人对爱情不能完满的惋惜之情。最后一句“绿水不愿舍青山，呜咽长流去”，写出了青山的不舍和绿水的无奈，自然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改变，爱以及人生在自然的定律下，有着众多的无可奈何。这首时调通过青山绿水的不能相随，道出了人生虚无的人生哲理。就算在男女爱情上一直处于主动地位的黄真伊也意识到，爱情只是虚无人生中一逝而过的存在而已。时调采用了比喻、拟人的手法，细腻生动的表述了诗人对世事无常的感悟。
《山是昨日山》
山是昨日山，水非昨日水。
日夜不停息，怎能昨日水？
人杰亦像水，一去不复还。
这是继《青山里的碧溪水》之后又一首明确体现人生哲学的时调。这首时调是为了悼念徐敬坛而作的。徐敬坛是当时的开城大儒，与黄真伊、朴渊瀑布一起称为“松都三绝”，黄真伊因其高洁的品格而敬慕他。徐敬坛离世后，黄真伊叹惋不已，感叹人世无常。辩证法的杰出代表人物赫拉克利特声称，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因为当人第二次进入这条河时，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原来的水流在流淌。这首时调采用了暗喻和对仗的手法，在诗人自己的内心深处发问，把自己哀怨的情感投映在了山水之间。
“青山绿水”、“水光山色”、“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山和水在一般人看来是大自然最完美的契合，但在黄真伊的时调中，却把“青山”与“绿水”对立起来，山有静止不动的不变性，而水有流动的可变性。在这首时调中，黄真伊将静止不动的山和流动不止的水相对立，将人生命的流逝与流动不止的水相统一，体现了在不可逆的人生面前，诗人的虚无感和失落感。在世事流转之中，自然和人本身都在变化，人生更是如此。
从另一方面看，黄真伊把自己看成静止的，“人杰”泛指男性，男性在社会的大潮中奔流前行，作为女人，特别是妓女即使有独立的思想，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也只能作为男人的附属存在。体现了诗人对人生虚无的感叹。
三、结语
黄真伊传奇的人生和卓越的才情一直被世人所称道，时至今日，她的故事还不断地被搬上荧幕，她可谓在绯闻中成长的绝色艺人、穿越时代的魅力文人。传奇的经历，独立的思想，使她的艺术创作有了不同于别人的内涵。在别人诗句中相映成彰的“青山”和“绿水”，在她的笔下却一静一动对立起来。黄真伊用多种手法借助“青山”、“绿水”委婉地道述着对人生的感悟，世事变迁，人生无常。
参考文献：
[1]郑雨石.黄真伊[M].韩国:果实出版社,2006.
[2]金海利.黄真伊诗研究[D].韩国国民大学大学院,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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