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稀土出口落入“比较优势陷阱”的问题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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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瑗媛
摘要：稀土作为一种不可再生的战略资源，在现代经济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稀土供应国，但我们并没有从国际贸易中获得相应的利益，反而落入了比较优势陷阱的局面。文章基于对中国稀土贸易情况的分析，结合比较优势等相关理论，找出稀土行业存在的问题，分析了中国稀土出口落入比较优势陷阱的原因，最后从理论和政策的角度，对此问题提出了几点建议。
关键词：稀土；比较优势陷阱；出口
一、引言
稀土是指化学元素周期表中镧系元素――镧（La）、铈（Ce）、镨（Pr）、钕（Nd）、钷（Pm）、钐（Sm）、铕（Eu）、钆（Gd）、铽（Tb）、镝（Dy）、钬（Ho）、铒（Er）、铥（Tm）、镱（Yb）、镥（Lu）、钪（Sc）和钇（Y）共17种稀有金属元素。稀土元素因具有极为丰富的光、电、磁、超导、催化、热等特性，所以被广泛应用于冶金、机械、石化、陶瓷等传统领域，以及尖端科技领域和军工领域，是一种不可替代的高新技术和军事战略元素，有着“工业维生素”、“新材料之母”的美誉。虽然稀土在现代工业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但我们稀土的出口并没有因此而水涨船高，作为全球最大的稀土供给者，拥有着自然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然而中国稀土的出口并没有从比较优势中获得应有的利益，却落入了比较优势陷阱的局面。
所谓“比较优势陷阱”是指一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陶醉于自己比较丰富的自然资源、低成本或既有能力的比较优势假象而不能自拔，完全按照比较优势，生产并出口初级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则在与技术和资本密集型产品出口为主的经济发达国家的国际贸易中，虽然能获得利益，但贸易结构不稳定，总是处于不利地位。
二、全球稀土资源分布与生产概况
（一）稀土资源分布格局
目前全球可开采的稀土矿主要集中在中国、美国、俄罗斯、澳大利亚、印度等几个国家。中国稀土的储量占世界总储量第一，特别是在军事领域有重要意义且相对短缺的中重稀土类。但近些年来由于盲目开发稀土资源，大量低价出口，走私行为的猖獗，再加上国外在稀土资源勘探上不断取得突破，中国稀土资源量在全球的比重已经大幅下降。从目前获得的国外稀土资源勘探信息看，中国的稀土资源储量也就占全球的30%左右，而在1996年，中国稀土储备在全球的占比为43%。2009年，中国稀土储量为3600万吨，占世界36%；美国2009年的稀土储量为1300万吨，占世界13%；俄罗斯2009年的稀土储量为1900万吨，占世界19%；印度2009年的稀土储量为310万吨，占世界3%。中国的稀土资源储备比例已经远远的低于以前的比例，对此，我们应该要有危机感，不能过分强调我们仍是稀土大国。
（二）稀土资源生产格局
从2000-2007年，中国稀土产量从73000吨激增到120800吨，在全球产量中所占的比重也从87.53%提高升至95.55%。中国稀土以占世界30%多的储量，供应95%多的产量。由此可见，全球的稀土供应几乎全部来自中国。2005年中国稀土产量占全世界的96%；2009年，中国稀土产量为12万吨，占世界产量的97%。与之相对应的，美国、俄罗斯、澳大利亚的稀土储量分别占世界的13%、19%和5%，但其产量却均为零。同样是稀土储量大国，中国开足马力、大量出口，美俄等却停止生产、依赖进口，对比鲜明。
三、中国稀土的贸易现状
（一）稀土的出口数量
1999年中国开始对稀土出口实行配额管理制度以来，稀土的出口量逐渐呈下降趋势。截取2004-2010年稀土出口的数据，从数据上可以看出虽然在一定的区间内，稀土的出口呈现小幅度的上升态势，但是从2006年以后一直呈现下降趋势。特别是近几年来，稀土出口量的下降幅度相当大。这说明中国逐渐意识到稀土的战略地位，从而制定相关出口政策来保护不可再生的矿产资源。2009年，中国稀土出口配额在5万吨左右，而2010年商务部已经下达的稀土产品出口配额3.0258万吨，比2009年下降40%。目前，中国稀土出口的贸易对象主要是日本和美国，出口到日本和美国的共占70%的出口量。2004-2010年稀土的出口量，如表1所示。
（二）稀土的出口价格
在出口价格方面，中国稀土的价格一直是出于非常尴尬的境况。尽管中国是最大的稀土供应国，全世界90%多的稀土都由中国供应，具备绝对的垄断地位。但在价格方面，我们一直处于被动局面，没有获得相应的定价权，稀土的出口价格一直处于“泥土价”、“白菜价”的局面。尽管中国稀土的出口价格从2004-2006年一直呈上涨态势，但稀土的出口价格还是很低廉，属于“贱卖”境况。2008-2009年稀土的出口价格因金融危机的影响，下降幅度很大。近两年来，由于国家对稀土出口配额的持续收紧导致中国稀土产品出口价格呈上涨趋势。从2009年以后，稀土价格开始反弹，逐渐走高。2010年1-9月份中国出口的稀土平均单价为每吨1.48万美元，尽管价格呈上涨趋势，但是我们仍然不具有稀土的定价权。2004-2010年稀土的出口价格，如表2所示。
四、稀土出口存在的问题
（一）稀土出口状况陷入比较优势陷阱
根据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两个国家分别专业化生产和出口其具有比较优势的商品，进口其处于比较劣势的商品，则两国都能从贸易中得到利益。尽管近几年来，中国的稀土储量下降只占30%，但仍然处于稀土大国的地位，拥有自然禀赋优势。我们开展稀土贸易，应该从贸易中获得利益，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说明在纷繁复杂的贸易环境中，如果在理论上过度的依赖自然禀赋的比较优势，运用劳动力资源和自然资源优势参与国际分工，从而只能获得相对较低的附加值，总是处于不利地位，从而落入比较优势陷阱。由于低附加值，不具有产品的定价权，产品价格下滑，再加上生产企业恶性竞争，环境污染，资源浪费，发展中国家的贸易条件恶化，甚至是贫困化增长现象的出现就不可避免了。
（二）稀土拥有资源优势却没有应用优势
中国稀土的开采，走的是“纯消耗型”路线，并非良性的“资源开发”。未来中国真正需要建立的是技术和高端产品上的，资源是优势但非全部。目前，中国稀土产品处于低端领域、产品附加值低、利润空间小，有资源优势却没有应用优势。和国外发达国家相比，稀土产品在应用技术和工程研究方面的投入和成果比较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技术也很少。特别是在稀土新材料领域，中国几乎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稀土下游高端产业链和核心技术依然在国外。日本是目前世界上应用稀土实现附加值最高的国家，用于高新技术领域的稀土占到其消费总量的90%以上，而中国稀土主要是应用在传统领域，应用在高新技术领域还不到50%。
（三）恶性竞争，出口低价竞销
众多企业无序开采，低价竞争现象严重。中国虽然在全球稀土供应上处于绝对垄断地位，但同时存在众多企业低价竞争、无序出口的问题。内耗严重使得中国稀土行业虽处于全球垄断地位但始终无法获取相应的垄断利润。据统计，中国从事稀土矿产开采、分离的生产企业有169家。行业集中度不高，大大小小的厂家争相开矿加工，违规开采、压价销售，造成稀土国际定价权缺失。海关数据显示，2010年1季度广东省私营企业稀土出口量虽有大幅增长，但出口平均价格仅为每吨1690美元，远低于国有企业每吨8022美元的售价，暴露出严重的低价竞销现象。
（四）环境污染严重
由于缺乏有效管理，国内相当多的稀土企业缺乏环保设施或环保投入不够。稀土资源开发不仅环保标准偏低，而且执法不严，矿山环境恢复治理和污染治理费用尚未计入生产成本，导致产业进入门槛低下。中国在以低廉的价格向全世界供应稀土的同时，还牺牲了自己的环境，用池浸工艺每开采一吨稀土，要破坏200平方米的地表植被，剥离300平方米表土，造成2000立方米尾砂。也正是因为稀土在开采过程难度较大，往往还具有环境危害，产生放射性的物质，使得很多发达国家都不愿意开发本国稀土，转而依赖进口。例如美国和澳大利亚分别有15%和5%的稀土蕴藏量，但这些国家的产量却为零，主要原因是环境和成本方面的担忧。
五、稀土出口陷入比较优势陷阱的原因
（一）依赖自然资源禀赋
稀土在生产开发中完全依赖自然资源禀赋，高附加值的产品很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端产品就更少。这种状况对中国的稀土开发和生产特别不利：一方面，美、日一些根本不产稀土的国家，拥有很多稀土专利；另一方面，中国拥有大量的稀土资源，却没有开发的专利。这种局面不改变，我们就走不出比较优势陷阱的怪圈，总是要受制于他人。
（二）应用性产品的利润低于资源产品利润
近期，中国稀土出口配额减少之后，稀土资源价格出现了节节攀升，稀土资源价格一直在攀升，在某种程度上对企业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大家在低附加值的资源上赚够了钱，可能会在应用技术上不思进取。一直以来，生产稀土资源的利润要高于应用领域的利润，这种“非正常”的产业现状对本来就处于应用技术低端的中国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目前企业生产应用性产品的利润远不如直接卖资源利润高，以磁性材料为例，应用性产品的毛利率为15%，而此类初级产品的毛利率却有30%左右。正是这种利润的巨大差异，让许多生产企业不愿意在应用方面下工夫，同时也使得从事应用生产的企业失去了创新的动力。
六、如何跨越比较优势陷阱
（一）理论上的探索
在理论上，稀土的出口不能完全依赖自然资源禀赋，陶醉于自己比较丰富的自然资源、低成本或既有能力的比较优势假象而不能自拔，而事实上，以低劳动力成本或丰富自然资源为优势的产业，通常都是市场进入门槛不高的产业，因而会吸引更多的进入者，从而使自身优势不断消失，而且由于过多资产的投入被套牢，其比较优势也会日渐削弱乃至消失。
（二）政策上的探索
1、行业重组。中国稀土产业中冶炼分离企业过多，出口价格恶性竞争严重。因此，要提高稀土行业的产业集中度，提升产业水平。首先，提高行业准入门槛，2009年至2015年，国家将不再比准新的稀土采矿权。其次，对于已有的稀土企业，国家着重从技术装备水平、环境保护情况和管理水平等三方面入手进行淘汰。支持和鼓励优势稀土企业以资产、资源、技术、产业链为纽带，组建若干大型稀土企业集团，形成以大型企业为主的稀土产业格局，做强做大稀土产业，走集约化发展的道路。
2、减少稀土资源出口。稀土具有战略性、稀缺性、不可再生性的特点。因此，我们不能依赖于出口资源来寻求发展。要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合理开发和利用稀土资源。减少了稀土生产、冶炼和出口的规模。2010年全年的稀土出口配额为3.03万吨，相比2009年减少近40%。同时中国对出口稀土加征15%到20%的关税，将稀土的原矿和41种稀土产品列入加工贸易禁止品种。根据中国的国情，适当地减少稀土资源的出口对稀土价格的提升起到了有效的作用。
3、加大稀土技术开发力度。中国稀土的开发走了一条低端化之路，稀土科技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我们拥有大量的稀土资源，却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专利技术，稀土市场和价格反而受全球市场的控制和限制。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们要加大稀土科技方面的投入，充分依靠科技创新来发展稀土产业。特别是要积极拓展稀土应用领域，重点是信息产业领域的应用、农牧业中的应用、环保材料中的应用等，提高稀土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突破比较优势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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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胡珊.稀土出口之战[J].商贸与消费,2010(4).
5、王薇.我国稀土生产、出口现状及对策建议[J].中国金融通报,2010(33).
（作者单位：兰州工业高等专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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