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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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曹 勇
南大沟其实是后修的。
我儿时的时候,村南坑塘罗织,长满芦苇水草,那片涝洼塘足有几百亩地。村里的老百姓欲把它改成稻田,家乡早有栽种水稻,不乏经验,可就是那涝洼塘,别说灌溉――一年四季总有水泡着,更别说平整土地的艰辛了。
于是,历一个月时间,人们在涝洼塘南边硬生生地开出了个开口在6.7米坡高有近10米的大沟,东西延长线达三、四里远,直通蒲河西大堤,煞是壮观。在满是旱田人的眼中,这南大沟俨如是条小河了。不用灌溉,主要排水。后来,又在蒲河西大堤上修了一处排水站。于是,这南大沟便成了少时玩伴的好去处。春日景明,边挖野菜边玩耍;夏日炎炙,洗澡摸鱼虾;秋日温情,在沟中叠坝憋鱼;冬日萧瑟,支冰车打陀螺……
南大沟,我少时欢乐的雀巢。
听说上了年纪的人常常写一些回忆录,即便不写。也乐于向别人讲述自己的阅历和身世。我觉着那是老年人没有可期盼的未来了,只好扭回头看过去。也有人说,回忆,在真正热爱生活的人那里,似乎更像是对自己的人生抱有自豪感的一种表现。我不置可否,可南大沟,尤其是它的夏、秋两季,给我以无限的情趣和回味。
在蒲河岸边长大,洗澡搂狗刨打鱼摸虾,已成常事。夏日里,打弹弓是我们的乐事,却是父母的禁忌。还得玩!为避父母,就得出点子。于是,南大沟就成了我们的选择。选南窑地的黄泥,搓成泥球,在南大沟的沟旁晒干。为使泥丸坚硬结实,选枯枝烂泥烧泥丸。无论怎样,这南大沟都成了我们避及父母的天堂。做好泥球,存在哪儿?家里是带不去的,于是在大沟的沟坡上用手挖个大洞。遇到泥沙,塌方是常见,锲而不舍,塌了再挖,接着在挖好的洞的地下放好干草或架好木条,上边存上泥球。最后,再用杂草掩盖一番。别小瞧这泥沙洞,可不就放泥球,有时还放渔网、鸟夹子、从家里偷来的有数的苞米面饽饽,还常放那“恼人”的书包和文具,可以说这泥沙洞是百宝洞。再者,这穴洞,也不是就一个小坑洞而已,有时挖得能容下我们一个小人侧卧。这南大沟,成了我们玩娱的后勤“仓库”,成了避及父母的世外桃源。
等寒气渐重,收获的季节到了。挖掘的泥坑洞里还藏着我们偷着烧吃的黄豆。母亲急需的串饽饽帘子的“秸秆”――高粱结穗子的部分……又增添了新的内容。夏天时,倘被父母们发现大沟的泥沙洞,多是责骂了事。而若是秋天时,父母们见我们偷吃活命的黄豆,定是一顿的打,随手将家中在冬日里将用的秸秆拿走。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不管怎样,南大沟似染缸,于我们少时濡染熏陶既久,它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对它,如我们心中的宝贝,百玩不厌,护惜不倦。时至今日,随着年龄增长,此情久而弥深,老而愈笃。
其实,令我们难忘的,南大沟给了我们除了欢乐,还有伤痛。一个秋末,当大人们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时,儿时的玩伴小塔在南大沟泥洞中玩耍时,遇到了泥沙坍塌。就这样,小塔远去了。渐渐的,南大沟也离少时玩伴似乎也更远了。时常间,我总会想:生死之释义。生与死是哭声到哭声的阵痛,生是一个人在哭,是很多人等一个人,死是很多人在哭,是一个人牵挂很多人。那南大沟,让多少人牵挂思念,甚而悲伤呢?
南大沟,于尚小的我,殊不知掘土为泉的含义。可如今每当我从异乡回到家乡路过南大沟时,南大沟被柔情的河水柔软,一种渴望也在心中渗出,总会轻轻地把我的肌肤浸湿。
昨天的南大沟,我永远的南大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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