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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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前,英语施老师通报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董宏和他的同桌沈其双双垫底。老师的目光扫来,最后一名沈其立刻连贯地做出低头认罪、惭愧不已和痛定思痛等一连串的表情,如此沉痛深刻让老师于心不忍,刚把严厉的批评咽下去,却见旁边的最后第二名董宏,两眼茫然,若无其事。
董宏,我看你完蛋了!年轻的施老师不由心生暗火,她把双份的怒气全部抛向董宏:长得人高马大的有什么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后站大街上发优惠券去吧!
几个女生捂嘴笑起来,一个女生扭过头来轻轻地说,最好是肯德基和必胜客的,其他的优惠券偶可不感兴趣哟。
董宏面无表情,目光却坚硬成两杆标枪,瞄准了施老师。她显然和自己过不去,不批评最后一名,却铆着最后第二不放,没道理!
董宏,飚车去!沈其扯着他尖细滑稽的青春嗓子脚不点地一蹦三丈,正跑在最前面,活像一只无忧无虑的猴子。寒假已经开始,就连周围寒冷的空气都洋溢着快乐和自由。
你倒是心情不错!董宏悻悻道。
反正回家要挨批,趁现在赶紧放松放松。沈其振振有词,继而又一脸坏笑,你真倒霉,被施老师盯上了,嘿嘿。
刚才她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客气了。董宏说。虽然还没想好怎么个不客气法,但他肯定会不客气的,肯定。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赶,出其不意地拔足飞奔,回头喊道,飚车去,看谁先到车棚!
飚车,是初三男生最爱的运动之一。自行车在于他们不只是交通工具,也是最时尚的运动器械。厚实的带钉刺的车胎,粗粗的五颜六色的车杠,尖利规则的变速齿轮大圈套小圈,一圈比一圈锃亮。放学后一字排开,那架式不比F1赛车手逊色多少。随着一声呼哨,在女生们目光的检阅下,男生们像脱缰的马驹齐刷刷地奔驰,充沛的精力和无忧的欢笑一路撒落。
所有单车中间,要数董宏的那辆黄色山地车最抢眼最有爆发力。五级变速的手闸反应灵敏,能瞬间完成变换,平直的车头骄傲而结实,稳稳地支撑着整个躯干,从不畏惧风雨坎坷。亮黄色的车杠上有红白相间光滑平整的喷漆,装饰图纹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十分晃眼。自从一年前父亲送给董宏这辆自行车后,它就和他形影不离。
在董宏细心的保养下,这车一直光闪闪的,就像昨天爸爸刚从商店里把它骑回来。有一次后轮的叶子板不小心被划了一下,黄漆掉了一小块,把董宏心疼得不行。沈其喜欢新款车,他总盼着自己的坐骑坏了折了,这样就有理由让妈再换一辆。每当看见董宏擦车加油他总是不以为然,那么爱惜干吗?不就是一辆车嘛!
董宏一言不发,小心地擦拭着钢圈上的泥水。沈其哪里明白,它对于董宏,不只是一辆车!
2
校园拥挤,所以全校师生的自行车都统一停放在马路上的车棚里。董宏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傻了,定睛一看,还是傻了,自己的车不见了!
他像一根木桩立在当场,几乎不会动弹,耳边是沈其尖尖的叫声,喂,你的车、车……
董宏一激灵,赶紧到车棚的另一头查找,没有。他像针眼一样细密的目光在车堆里逐行扫描,还是没有。再跑到宣传栏、小河边、马路对过,寻遍了附近所有能够藏匿得下一辆单车的地方,仍然没有。
车被偷了!他终于明白这一事实,一口闷气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胸膛,脸憋得发紫发黑。
妈的,我的车我的车我的车!当他终于缓过劲来,忍不住野兽一样嚎叫起来,我的车我的车啊……
喂,董宏,你别吓唬我好不好?这年头谁不被偷掉几辆车。董宏的悲恸让沈其不知所措,这个闷罐子,平时不爱说话,咋一说话就狼叫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和我过不去?!为什么偏偏偷我的车?因为怕偷,董宏特意让妈妈买了两把环形钢丝锁。因为怕偷,中午和课间他常常会瞒着沈其他们,悄悄地跑到校园围墙处,瞄一眼马路对面的车棚,远远看见那一抹亮丽的黄色,他就觉得很安心,像看见爸爸柔和的双眼。
对不起,爸爸,车没了!这是你买给我的车,可是现在没有了,被可恶的小偷偷走了,我再也不能骑它再也不能擦它。为什么我所喜欢的一样一样都要被夺走,为什么?!
头顶上,太阳惨淡地挂着,却没有一丝热量。远处的天空成了一张巨大的灰旧的幕布,上面闪过那些令人永远难忘的镜头――
爸爸骑着他的老坦克,董宏坐在前面,小手不停地摁响车铃。爸爸低下头来讲故事,一边故意用硬扎扎的腮帮去蹭儿子;长大了,董宏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无数次,爸爸顶风冒雨费力地蹬车,把腰弯得很低,董宏的目光越过他的背脊,看见了绿荫中间绵长的小路。他敏捷地跳下,双手推着车座小兔子一样跑起来。爸爸的双腿立刻变得轻快,他心疼地叫,傻儿子,上车快上车!
董宏5岁的时候,爸爸就开始每天送他去幼儿园,然后是小学,然后又是中学。每天送每天接,在老坦克吱吱呀呀的声音中,董宏一点一点地长高长大,爸爸的腰背却一点一点地佝偻。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纽带通过自行车把他俩连接在一起,爸爸的能量爸爸的精血就从这根纽带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他。
有一天,日渐消瘦的爸爸说,儿子啊,你得学会自己骑车。趁爸爸还有力气,来,我教你。
当董宏终于歪歪扭扭地蹬着车前行时,爸爸松开双手,疲惫不堪地跌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好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欣慰地笑了,说这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一个月后,爸爸住进了医院。进手术室的前一天,他偷偷溜出来买了这辆黄色的山地车。
爸爸从雪白的床单下伸出枯瘦的胳膊,摸出枕头下的车钥匙递给董宏,儿子,我恐怕以后不能再送你上学了。你骑车不要太快,要注意红绿灯。
手术是失败的。一夜之间爸爸就离开了人世。董宏疯了一样,他推出山地车,拼命地骑啊骑,不知骑了多少时间,直到双腿没有知觉,哭倒在郊外寂静的田野里……
风很大很冷,它们从董宏的眼眶鼻孔嘴巴里猛烈地灌进去,再从愤怒冰冷的胸口穿膛而出,那些和自己过不去的仇人正躲在风里,席卷着他,戏弄着他。他冲着这些看不见的敌人狂叫,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一辆车。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他深身发颤,复仇的念头油然而升,强烈得无法抑制。
妈,我车被偷了。回家后,董宏异常平静地对正在做饭的妈妈说,从现在起我也要偷车!
3
董宏要偷的第一辆车,是一个医生的。
那是给爸爸主刀的外科主任。董宏从来没有完整地看到过他的脸,即便走出医院,他也是戴着一副口罩。但董宏认得出那双眼睛。当爸爸被推进手术室时,董宏想跟进去再说一句什么,这医生便一堵白墙似的拦在他面前,目光冷漠,犀利。有这么一双冷漠的眼睛的医生肯定不会是好医生。董宏一直相信,这个医生在手术台上胡乱割坏了爸爸的某个部位,才导致他病情突然恶化。
反正爸爸的死,他难逃其咎。
但医生骑的是电动车,锁链很粗,车子又重,这情况出乎董宏的意料,守候了两天,他不得不放弃了。
两天后,他终于偷了第一辆车。车是妈妈厂里车间主任的,一辆很破旧的老坦克。这车除了铃之外浑身上下都叮当作响,再加上第一次动手,把董宏吓出满身大汗。
当董宏把老坦克扔进护城河里时,心里陡地轻松不少。车间主任是个欺弱怕强的家伙。前些日子他把妈妈列入下岗名单,愁得妈妈整天眼泪汪汪的。妈妈买了香烟去他家求情,他把烟一扔,说我从来不抽国产烟。妈妈赶紧换了外烟再送去,那主任又说,吸烟有害健康,我戒了。所幸名单报上去,厂领导说了句公道话,说一个女人家带着半大孩子,下岗后你让她怎么过日子?
第二辆车,是英语施老师崭新的女式车,艳红艳红的,很轻。
扔,还是不扔?车子很轻,董宏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它举过了头顶。施老师刚从大学毕业,直爽,开朗,不摆老师的谱。最初董宏对她很有好感,还暗下决心,就此好好学英语,摘掉不及格的帽子。但这女老师训起人来太厉害了,像台风又猛又疾。几次挨训后,董宏刚刚积攒起来的决心便打消了。就拿这次期末考来说,自己又不是最后一名,她凭啥逮着不放啊,还羞辱他,说他日后站大街发优惠券,亏她想得出来!
犹豫了一会儿,董宏还是呼地一个抛物线,把车扔进了河里。老师们正在学校开会,如果现在把车推回去,刚好散会了被撞上咋办?再说,给她一个教训,谁让她凶巴巴的。他对自己说。
寒假里,董宏不用上学,白天在家睡觉,下午百无聊赖地在大街上晃。晚饭后他就出去偷车,扔车。常常,他会在人群中发现什么,眼睛猛地一亮,狂喜,接着又黯淡了。那不是他的车,他的车真的没有了,不会再有了,就像他的爸爸,曾经那么真实,却转眼就消失了。
上海的这个冬季特别的冷,夜晚还飘起了雪花。雪花没有想像中的轻盈,夹杂着寒冷的雨点把窗户敲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好像四周无数只匿藏着的老鼠,正趁着夜色开始探头探脑,伺机行动。
撑了伞下楼。董宏第一次发觉伞下的妙处。一种安全的遮蔽,你可以看见别人,同时又不让别人看见你。
今天他的目标很近,隔壁楼道里的刘老头。刘老头一家有四辆自行车,其中两辆都缺胳膊少腿了,但都停在小区的车棚里,且抢占了有利地形。董宏家的新车刚买来那会儿,爸爸把车停在栏杆处,用环形锁和栏杆固定在一起。第二天,就被刘家的自行车们横七竖八地挤得不成样子,后盖板上的黄漆就是那时被蹭掉的。刘老头还很不高兴,说那是他家放车的地方。董宏心疼得不行,刚想理论,却被爸爸拦住了。从那以后,爸爸就天天把车扛上六楼。
自私的刘老头,今天我一辆也不给你留下!雨雪的沙沙声越来越密集,像加油助威的鼓点。
干什么的?!一个压低了的声音突然响起,董宏的头皮嗡地麻了。这时,他正拎着老刘头家的第二辆自行车往外退。
缓缓地转过身来,背后站着一个操外地口音的陌生人,帽子扣得很低,眼睛鼻子全在黑影下。
没,我没干吗。董宏结巴起来。
偷车!别抵赖,我已经注意你好几天了。陌生男人小心地向四周瞄了一眼,声音仍然低低的,怎么样,公了还是私了?
什么?什么公了私了的?董宏更晕了。
公了,就是我现在放开嗓子把大家都叫下楼来,然后送你去派出所,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小偷车贼。私了的话,你就得听我的,不但神不知鬼不觉,还少不了你的好处……男人露在外面的嘴开始一张一合,那些话像是网络游戏里事先设置好的陷阱程序,就等着董宏选择YES或NO。然而,他真有选择的权力吗?
雪更大了,雪花旋转起来,把董宏带入了一个身不由己的冰冷旋涡。
4
一天清早,沈其急急地打来电话,喂,董宏,你的车找到了,快来!
董宏忙不迭地披上衣服冲到学校,只见沈其长腿鼻涕虫几个铁杆正在寒风里哈手跺脚,中间围着一辆黄色的山地车。见董宏来了,他们顿时喜出望外的样子,七嘴八舌地道,啊,不容易啊。还真有这种怪事呢,跑了的鸭子还会长翅膀飞回来。咦,奇了怪了,看来真是天下无贼啦,哈哈哈。
沈其夸张地笑,拍拍董宏的肩膀,老兄,瞧,这不就是你的车吗?我记得你后轮叶子板上挂花了一块漆,呶,刮伤在这儿呢!
董宏打量着他们,鼻子哼哼道,好啦,别演戏了。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车!
怎么不是啊,一模模一样啊,连这伤都都……沈其结巴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想着法儿来耍我戏弄我?董宏面如冰霜,几个同学面面相觑,在他的逼视下开始抓耳挠腮。
沈其噎了一会儿,憋得满脸通红,突然跳起来,指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董宏,好,你狠你有种你眼毒!大伙儿为了找这么辆一模一样的车把全市都跑遍了,好不容易弄了来,还仔仔细细地磨漆,一大早站在风里流清水鼻涕,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让你把这事儿放下?是,你是丢了一辆车,是,我们知道这辆车对你意义特殊,但你也不必像个小女生一样作天作地没完没了啊?你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口口声声的父子情深,其实就是在丢你爸的脸!
看着沈其的抑扬顿挫,董宏有点反应不过来。假期里的校园空旷安静,几个半大男生伫立着,风从操场呼呼地吹过,刮在脸上生生地疼。
正僵持着,施老师过来了,见到董宏她很高兴,董宏,正找你呢,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啊,我的车也被偷了。她说自己去商场买自行车,刚好遇上新年促销,买一送一,就干脆买了两辆,送给董宏一辆。
自行车又不是牙膏牙刷,哪有买一送一的。董宏不是三岁小孩,他知道施老师这么说话的用意。
我不要!他眼睛一热,头也不回地跑了。
妈妈早已觉察到董宏的异样,吓得每天睡不着觉,儿子,妈妈求你千万别干傻事。不就一辆车吗,妈再给你买,行不?比这好比这贵,行不?
董宏梗着脖子不回答。
看着拧着脑袋杵在那儿的儿子,妈妈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5
浓浓的夜色下,董宏挥舞着大铁钳,随着有节奏的嚓嚓声,一把把环形锁、链条锁、弹子锁像布条一样被剪断,咧开了大嘴,一辆辆崭新的车成了不设防的囊中之物。
偷车,已不再是最初单纯的报复,而成为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甚至还有指标。因为害怕,董宏不得不受制于那个野蛮的团伙,他们偷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甚至汽车,这是一个链条似的团伙,从偷窃到运输,到销赃,环环相扣。
董宏偷偷地打听过,有没有人在学校附近偷过一辆黄色的山地车,这辆车现在哪里。可没一个人说得清楚,这些人从不关心这个,在他们眼里,车就是车,只有容易上手和不容易上手两种。
学会使用工具后,董宏特意跑到医院门口,钳断了外科医生的电动车锁链。这辆车,他没有上交,而是推到了人工河边。他双手猛一用力,车子笨重地滚进河里,河水发出低沉的呜咽。董宏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周的静默和寒气马上笼罩过来。他搂紧了双臂,愤怒委屈孤独害怕。想到白天的妈妈、沈其和施老师,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都是你害的!他对着黑暗怒吼道。
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贼偷了他的车,他也不会去偷别人的车,更不会像今天一样木偶似的被人操纵。
如今,寒假的每一天都变得特别漫长,如果开学了,那些人还逼迫自己去偷车,那可怎么办?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他董宏是一个贼。天哪,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难道要一辈子受他们控制吗?董宏不敢想,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开扣环,摆脱这条肮脏恶毒的锁链。
我该怎么办啊!董宏抱住脑袋,越想越怕。
这天,董宏在风中呆呆地坐到深夜,反正这两天妈妈总是上夜班,不在家。当他迷迷糊糊起身回家时,东方已经开始孕育暗红色的朝霞。
路边车棚的栏杆上贴着一张纸,在寒风中飘扬。董宏凑近一看:“……请相信,我的儿子比你更需要这辆车,因为这是他爸爸生前留下的,在他的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请接受一位母亲伤心的乞求,我愿意出2000元钱把这辆车赎回来。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底下是熟悉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这是妈妈写给那小偷的一封信。
向前看去,同样的信在车棚的东南西北各个方位都贴了一张,沿着马路成了一道承载着期盼的风筝,柔弱而绵长地伸向远方。它们被仔细地粘得很牢,在凌晨的风中纹丝不动,像妈妈坚定的心。
这么多信,妈妈得写多久贴多久啊。
突然,前方有个矮小的身影磁铁一般吸住了他的目光,那身影焦急、慌张、惶恐,她走走停停,一边往栏杆上张贴着一边警觉地打量四周的动静。是妈妈。她离董宏很远,但沿路晕黄的路灯却将她的身影拉得那么长那么长,像一把柔韧的剑,一直捅进了他阴暗的内心。
董宏倔强的头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妈妈我错了!
东方终于亮白的时候,董宏在妈妈的陪伴下走进了派出所。
他去举报,同时也自首。
在董宏的配合下,这个多年的偷车团伙成员被警察一一拿下。警察还找到了他们销赃的场所,追回了许多新旧不一、款式不一的被盗车辆。董宏仔细地辨认,却没有找到爸爸留给他的那一辆自行车。
由于举报立功,董宏被免于刑事处分。同时,为了保护未成年人,警方将这一切予以保密,除了董宏自己,没人知道这个寒假发生的一切。
董宏重新坐进了教室,抬头看见熟悉的黑板,那一瞬间,他觉得十分的珍贵。窗外,风仍在吹,但分明不那么冷了……
未成年人的内心脆弱、易感,当遭受到外界的冲击和伤害时,特别容易滋生仇恨,引发叛逆。他们将自己封闭起来,戒备且敌意地拒绝周遭的一切,甚至不惜粗鲁地向整个世界宣战。
当董宏的自行车被盗后,内心积压多时的委屈和怒气决堤而出,冲毁了理智的坝栏,他选择了报复。这种报复是如此的盲目,荒唐,放肆,最终将他席卷进危险的陷阱,无力自拔。
所幸,在仇恨和报复的另一头,是温暖的关怀和执著的亲情,从未放弃。
更难能可贵的是,董宏在这个事件中失去的是一辆有价的自行车,但他寻找回的却是无价的对生活的信任和责任。
发稿编辑/陈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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