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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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宋立民
去年的最后一天,我开始在2009年的日历上记事。
去年的最后一天,看到《南方周末2008年度人物:2793名北川中学学生》的专题,看到走出板房的北川中学学生们的照片,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悯。
张艺谋说,奥运会开幕式10000张儿童的笑脸出现时,你会流泪。我没有流泪。
而彼时,看到76个北川孩子的大头贴,我的鼻子一直发酸。
去年的最后一天,读到北川中学学生的日记。初三学生傅丽颖写道:“晚上躺在床上听音乐,一到悲伤处就不禁想起张老师,想起最爱的奶奶,可爱的妹妹,亲近的朋友,泪水便打湿了枕头。半年了,还是如此。我终于明白:时间并不能冲淡一切。有一天梦见了叶子,又有一天梦见了冰姐姐,然后梦见了高老师。虽说是梦,轮廓却那么清楚,泪水也那么真实。那天晚上,我一见高老师就冲过去抱着他大哭,醒后泪流满面。”“今天是圣诞节,我翻出以前叶子、天凤他们送的贺卡,我(心)里一阵酸楚。对余震已不再在乎的我,对逝去的人和美丽的北川,却依旧不能割舍。一张北川的震前照片就足以让我热泪盈眶。我决定,大年三十,我要去北川县城。我要陪奶奶过年,不然,她一个人会孤单。”
孩子们问:“神留下了我,却带走了我不少的同学、朋友,他们并未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神不留下他们呢?”
谁能够回答?
评论、捐款、流着泪贴图、万余师生在学校体育馆前默哀,四川籍的同学站在前列,组织相关的毕业论文……一切仿佛是昨天,但一转眼,汶川地震已经一年了,八万多同胞在那边安宁吗?5335位孩子的父母在想什么?
是的,地震亡灵,一别经年――脚下的土地与怀中的心脏曾经那样地颤抖,我们怎么能够一下子忘却呢。
既然所有的记忆负载了那么多的苦难、哀伤与坚韧,那么,我们的步履就无法不更加厚重,担当就难免更加严肃,言行就应该越发认真。
既然那块刻着所有遇难和失踪者的名字的墓碑还没有竖起来,我们就有责任在心头为他们率先留下一方地域,没有尊卑长幼、不分年龄民族,只有生命的尊严。
一位朋友说得好:抗震救灾本不需要纪念,因为那是有良知的公民天经地义的事情,需要纪念的是那些本不该失去的生命。
因此,在生命的呻吟面前,任何歌舞都显得轻飘,甚至多余。
对于多数没有时间与资金赶赴汶川的同胞,我们只需要一颗心,一支蜡烛。
震区孩子们的理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年龄:“我唯一能做的,只能祈祷,希望他们,能够一路走好,而我们幸存下来的人,只能够好好活下去,连同他们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是的,我们所能够做的,也只有干好手里的活。多出一趟车,多种一垄菜,多上几节课,多写几篇稿,给经济萧条中艰难度日的人们一点资助。
怀揣着那些逝去的和幸存的名字与面容前行,为身边的行进者加油并微笑,相信脚下的因为血汗而颜色变深的土地会支撑起我们的明天,为了孩子们的平安与宁静而加倍劳作――我们所能够做的,如此而已!
(选自《金融时报》)
编辑提点:
大地震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是伤痛仍旧需要关怀。文章真挚沉郁而又充满盼望的情感底色充满感染力。让人费解的是,在这一次举国震恸的灾难面前,大量中学生的相关作文依旧套话连篇、人云亦云,实在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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