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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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顾乐波
记得十六年前我刚大学毕业,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暑期政治学习,并在学习结束后代表教研组参加了主题为“教师形象大讨论”的演讲。在那次发言快要结束时,我说,我刚参加工作,有三分钟热情,但我希望这三分钟长些长些再长些。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不太可能在教师这一行长干下去。一是因为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二是因为我看到了身边亲人的现实,我的外公外婆,我的太太公太太婆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小学老师,他们一辈子辛劳,一生清贫,生命像油灯一样一点一点地熬尽。我想,这不是我要的生活,这不是我要的幸福。
也许是校长从我挨到最后一天才来学校报到这事J=:看出了我的不情不愿,所以只安排我教一个班。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一有空我就搬一把小凳子去听指导教师的课。我的指导老师冯老师是一位特级教师,德高望重,治学严谨,不苟言笑。老先生的课很传统,很少有轰轰烈烈的讨论,就是个别提问也不是太多。但他对课文的理解是那么独到精深,对知识点的讲解是那么准确到位,因而他的讲课总是丝丝入扣,引人入胜。尽管他的嗓门不大,却不怒自威;尽管他的说理精深,却循循善诱。班里再调皮捣蛋的学生在他面前也是老老实文,服服贴贴。每每看到学生会心的微笑,我想:在课堂上挥洒自如,赢得学生的爱戴和尊敬,也许就是做教师的幸福吧。既然我不能得到我所喜欢的,那么不妨试着去喜欢我所得到的。
可是,在若干年的辛苦付出和略有所得之后,我终于明白这挥洒自如的背后是什么,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苍凉,足“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孤苦。
夜已经深了,整个教学楼黑漆漆的,只有我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还在为两天后的比赛准备资料。也许是受了灯光的吸引,一只飞蛾闯进了办公室,没头没脑地飞着,时不时地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我抬起头,看看它。我不就是那只可怜的不知道出路在哪儿的飞蛾吗?我的不少学生考上了北大、清华,甚至哈佛、耶鲁,学生家长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孩子放在我班里,他们很放心。可我更多的是接到儿子班主任的告状电话,她们或委婉或直截地跟我说:学生是教不完的,儿子却是唯一的,花点时间在自己儿子身上吧!那么,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的工作有意义吗?我的生活幸福吗?我迷惘了。这时,电话铃响起,话筒里传来儿子稚嫩的声音:“妈妈,你的作业做完了吗?爸爸值勤去了,外面很黑,我觉得很孤单,你回来陪陪我,好吗?……”他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说:“好的,好的,妈妈这就回来……”
昨天,我去医院看了我外婆。十年前,她就已经认不出我了,而现在,她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打着点滴,形容枯槁,浑浊的双眼半睁着,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才显出一丝生命的迹象。她已经这样躺了三年半,像极了一盏将枯的油灯。我握住她那拳曲而僵硬的手,给她送上迟到的教师节的祝福,也提早祝她中秋节快乐;我告诉她,我已经答应儿子尽量多抽点时间陪他,儿子也答应我会尽量乖一点,少让我操心;我还告诉她,再苦再累,我还是会沿着她曾走过的路走下去,因为,我相信,幸福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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