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萤火虫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钱逸丽

　　已过满月，星儿多了，缀在天幕上，长在树梢上，远处的地平线上也闪着几颗，在飘荡着幽幽蓝光的天幕上发出来自遥远时空的慰问。星儿多，虫儿也杂。四处田野的哪片草丛、哪块破瓦下，都可能是它们的播音台，好像在你耳边诉说着什么，你却发现不了它的踪迹，因为风在作怪，谁道“秋风萧瑟”，我却觉秋风怡人，特别在这星空，在这虫鸣之中，真是来得恰到好处。
　　静静地站在一个不知什么年代建造的屋子檐下，忘记背后日光灯下的一切，仰望星空，掏空耳朵接收伴着虫鸣的风儿，梦里一般。“萤火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像在梦里一般，飘过去，是一只飞累了的虫儿，只是它不会叫，黄绿色的，大概是哪位画家在宣纸上不小心用沾了太多水的笔轻轻一点，便使那黄绿色瞬间融开，融开，鹅绒般钻到我们心里，触动了我们捕捉萤火虫的欲望。
　　带上电瓶，抓上两只透明袋子，我与妹妹一起扎入了这张画，一张黑底而无边的画。在那画中，先出现了一条长满浮萍的河，其实是那些绿色的小莲叶状紧密相连的东西，本来看不见，电瓶一打，便有了淡淡的、碧玉般的光。我们熄了电瓶，因为生怕它把周围照得太像白天，破坏了这美好的夜色。还有，那湖里竟闪着几点绿光，随波上下浮动，它们像是妈妈怀中的婴孩，睡得安稳踏实。它们就是萤火虫吧！因为它们的身子太小，所以不会陷入黑色的深渊。我们继续走，脚下是石头碰撞发出的声响，像是逗孩子时，孩子发出的“咯咯”笑声（这些石头其实是为修水泥路而铺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只带灯的虫子，飞着，舞着，上上下下，令我们看得入迷，不忍去抓它们。一辆自行车匆匆骑过，只是画总归是画，谁又知道那骑车的人要去哪里。但我知道他一定也有他的那一张画，我也知道他绝不属于今晚这张画。今晚，只有我与妹妹，还有那些不怕黑的虫子们。
　　一路走来，袋中空空，没抓着吗？当然不是！只是，当我们抓着一只停息的虫儿时，因又想，这分明是趁虫之危！我们亦自愧，又把它放了，我俩之意本不在虫嘛！所以，当舅舅告诉我们他小时候可以抓到一袋虫子当灯时，我只是淡淡地笑笑，妹妹倒有些惊叹。
　　君不闻路上有歌声笑声一片。即便那歌声沙哑，与此夜也匹配；即使歌词已忘却，引出简短笑声，也不乐哉？即便笑声过了只剩沉默，也还有无数虫儿那自然的吟唱将之填充。城苍苍（事实是：天黑黑），君不见几多景（确实无几多），但是我们与电瓶为伴却不肯将它打开，只让它沉默着。走在路上，望见那些树影的轮廓，注视它们，它们也静静地回望着我们。试问还有哪种默契能与之媲美？
　　我以东坡文道我之喜悦：“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尔！”
　　梦醒来，我在追逐萤火虫，打了一个冷颤，只是梦境吗？可是我坚信，一切确曾有过。但愿，明天，也仍不是梦！
　　（指导教师金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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