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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月下不幸人:女性的生存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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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同为文学巨匠,西方的尤金・奥尼尔和东方的老舍同时审视当时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的生存悲剧,他们深入生活的底层,笔锋直抵人物内心的深处,真实的揭露了男权社会女性的悲惨命运,故本文作者拟从跨文化的角度来研究两篇作品,就两位大师在文学方面的共同关注来揭示文学的本性和共性。
  [关键词]《月照不幸人》《月牙儿》女性生存悲剧
  
  作为东西方的文学巨匠,老舍和尤金・奥尼尔在各自的作品《月照不幸人》和《月牙儿》中都把目光投向了当时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女性,通过描写生活在社会地层的女性的生活,真实地再现了她们悲惨的生活和命运,揭示了男权社会中女性的生存悲剧,进而揭露了社会的黑暗和痼疾。在这两部作品中,两位作者在人物和意象的选取、作品深层的揭示性等方面显示出很大的一致性。如果同时从同一视角对两位作家的这两部作品做一番审视,也许对我们不无启迪。
  
  一、《月牙儿》中的妓女和《月照不幸人》中的伪“妓女”
  
  老舍的《月牙儿》描述了“我”怎样由善良的良家女孩一步步沦为妓女的故事。故事中的“我”经历了一系列的不幸: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继父离家出走、母亲沦为暗娼、失业、被人玩弄、沦为暗娼――重蹈母亲的覆辙。最后被捕入狱。发现“世界比监狱里也强不了多少”。“我”被社会这只黑暗的手推着,被迫一步步滑入无底的深渊。“我”也抗争过,也曾满怀希望地一次次努力,但都被残酷的现实击碎。《月照不幸人》则描述了一位名叫乔茜的少女从黄昏到第二天清晨之间的经历。乔茜因体形硕大,缺乏女性容貌魅力而自卑,便用放荡做自己的面具,“不时与男人们调情”,并不断地声明自己不是处女了,以伪“妓女”的面目出现,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和价值。如果说《月牙儿》中的“我”为了生存被迫沦为妓女是悲剧的话,那么乔茜为了生存自我降格为妓女的行为更可悲。在乔茜的意识里,女人的魅力和价值就在于对异性的吸引力,所以她不得不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二、男权社会中毫无地位、生存价值和意义的“他者”和“沉默者”
  
  《月牙儿》中的“我”无名无姓,毫无地位可言。与母亲分开之前是跟着母亲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飘零的一片落叶,就像月牙儿一样,随时会被黑暗遮挡然后消失。与母亲分开后“我”开始自己独立生存,当替学校干活仅为获得一个容身之处的愿望破灭后,“我”被迫变成青年的情人。被人玩弄后。“我”满怀希望地去做女招待,相信自己能养活自己,“自食其力”。因不愿卖笑、不会逢迎客人,“我”失业了。几经打击后,“我”明白了:“饭是实在的,实在地去挣好了。可是,若真挣不上饭吃,女人得承认自己是女人,得卖肉!”即使有饭吃的女人,也打扮的很好,像货物一样,在等着年轻的男人:“男女彼此织成了网,互相捕捉:有钱的,网大一些,捉住几个,然后从容地选择一个。我没有钱,我连个结网的屋角都找不到。我得直接地捉人,或是被捉”。女性的地位、价值和意义全都体现在男人身上,都要靠男人来赐予。因为在那样的社会,“钱比人更厉害一些,人若是兽,钱就是兽的胆子。”而钱又与女人无缘。为了活着,“我”只能这样做。做了暗娼后的“我”生活在黑暗中。真正的滑入了无底的深渊。为了钱,根本不顾及脸面和羞辱:“我”和嫖客讨价还价,母亲甚至抢他们的钱。最后“我”被捕入狱,“我”“就不再想出去,在我的经验中,世界比这儿并强不了许多。”一个人愿意在监狱里心安理得的住下去,可知通常意义上的自由的“外面”与黑暗、毫无自由可言的“里面”并没有差别。“我”始于社会上一个无名无姓的女孩,终于监狱里一名无名的女囚。其实,对于无名无姓的“我”来说,被囚于社会与被囚于牢笼没有什么区别。
  而《月照不幸人》中的乔茜只是父亲、弟弟们和吉米的利用品。她为他们而存在。父亲让她为自己洗衣、做饭、干活,必要的时候利用她的泼辣去欺骗其他人,甚至不惜设计骗她引诱吉米以获得对土地的租种权。母亲死后,乔茜把弟弟们养大成人,并帮他们逃离父亲去外面的世界寻找个自的梦想,但弟弟们都是一走了之,根本不记得她这个姐姐的存在。吉米是乔茜所钟情的对象。她关心吉米饮食起居的每一个细节。为了让吉米摆脱梦魇般的过去,为了不打扰吉米在她怀里香甜地睡眠,为了让吉米重获新生,她一动不动地抱着他四个小时,守护被噩梦纠缠的吉米,为了不让他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吉米醒后,她竭力隐瞒真相,告诉吉米什么也没发生,而独自一人承担内心的痛苦。女性的美德就是牺牲、忘我和奉献精神.而这一切在乔茜妻子和母亲的双重身份中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三、男权社会双重标准下的受害者
  
  男权文化中天使女性的第一品质是貌美,另一品质为忠贞。同时,男权文化还希望女性温柔、顺服,这样才能反衬出男性统治的无上权威《月牙儿》中的“我”在沦为暗娼之前,其实应该像那些女孩子一样,把自己打扮好,像铺子里的货物一样,等着年轻的男人。如果去工作,也只能像一号女招待一样。“袖口卷起来很高。袖口的白里子上连一个污点也没有。腕上放着一块白丝手绢,绣着‘妹妹我爱你”’,“往脸上拍粉,嘴唇抹得血瓢似的。给客人点烟的时候,她的膝往人家腿上倚:还给客人斟酒,有时候她自己也喝了一口。”否则只能被辞退。为了生存,沦为暗娼后,要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剥削和蹂躏。其他人也好不到那里去:“小磁人”在被丈夫为“爱”而抛弃后,仍旧认为“她得找到他,她得从一而终”!在这样的社会中,所有的女人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看不到一丝亮光。
  应该说,《月照不幸人》的乔茜不是男权文化机制所期待的天使式的女性人物形象,而是西方文学作品中天使的对立面――悍妇。她“身高五英尺十一英寸,体重一百八十磅”,“不时与男人们调情”,并不断地声明自己不是处女了:她更称不上温柔、顺服,总是满嘴脏话。虽然乔茜在外表上不符合天使的要求,但实际上,她却在内心不断地以天使的标准来规范她自己。首先,她自觉地将美貌作为估价自身价值的首要标准。她认为自己是头丑陋的母牛,而把“体面的婚姻”当作一种“奢望”。美貌不仅成了男权文化传统中男性对女性形象的千古不变的追求,更令人可悲的是,也成了女人自身的根本性追求。其次,女人必须为男人保守自己的贞洁,守身如玉:但是当到了社会所规定的婚嫁的年龄后,“老处女”却成为遭人耻笑的对象。女人必须在男权文化所规定的时刻保守或放弃自己的贞洁。乔茜为了表明自己不是遭人耻笑的“老处女”。不惜与男人调情。一再声称自己不是处女了。
  
  四、同是月下不幸人
  
  两篇作品都运用了“月亮”这个意象。在传统观念中,月亮是女性的象征。她依赖代表男性的太阳而存在,月亮自己不会 发光。她的“光”是反射太阳的光而来的。而在古神话中,月亮是女性的守护神。所以这些都说明,女人和月亮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月牙儿》中的月牙儿是“我”的悲剧的见证者,“多少次了,我看见跟现在这个月牙儿一样的月牙儿:多少次了。它带着种种不同的感情,种种不同的景物”,从父亲病危到为父上坟到当当……到最后在狱中,她总是陪在“我”的身边。其实月牙儿就是“我”,“我”的名字就是“月牙儿”。正如同这残缺、可怜的月牙儿一样,“带着点寒气,以微弱的光亮照着大地,”“只要一片云飘来,便能笼罩住它的光芒,让世界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根本没有力量主宰自己的命运,“我”就同月牙儿一样,作为女孩,而且还是暗娼的女儿,毫无地位可言:及自己落入和母亲同样的命运后,更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残缺的月牙儿折射出残缺的社会、残缺的人生、残缺的人性以及爱的缺失。何时月会圆?何时会看到满月的自然之美?但在那样的社会,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月牙儿的见证下,还有着多少如母女两人一样的人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着?月牙儿对此也只能旁观而无能为力,她的光是冷的,给不了她们温暖,反映了女性在这样的处境中的无奈和无计可施。  《月照不幸人》发生在一个月夜,冷冷的月光见证了乔茜对吉米所付出的一切,以及她爱的希望的破灭。作者把作品命名为《月照不幸人》,且又让月亮作为女性的悲剧的见证者,让她看着自己的女儿饱受欺凌而无动于衷,应该是出于讽刺吧,也许是对男权社会的更为深刻的控诉:在这样的社会,连月亮女神都拯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故事的结尾,乔茜酸楚地看着远去的心上人,谁知道她的明天会怎样呢?如果唯一赖以生存的土地被夺去,她作为一个“声明狼籍”、身段、容貌、谈吐和举止又都欠佳的女子,在那样的社会,她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西方的尤金・奥尼尔和东方的老舍同时在自己的作品中审视当时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将目光投向生活的社会底层的弱女子。以真实的笔触深刻的揭露了男权社会中女性的生存悲剧,表达了对女性的悲惨命运的深深关切。两位作家对女性命运的关怀也从另一方面揭示了文学的共性。
  但愿两位作家对于女性命运的共同书写能使月亮的女儿真正的焕发出自然的满月之美,赢得属于她们的天地。
  但愿月长圆,千里共婵娟!
  
  参考文献
  [1]Adler,Thomas P,American Drama,1940-1960,NY:Ywayne Publlshers,1994.
  [2]Falk,Doris V,Eugene O'Neill and the Tragic Tension; An Interpretive Study of thePlays,NJ: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58.
  [3]Floyd,Virginia,ed,Eguene O'Neill: A WorldView.NY:Ungar,1979.
  [4]Manheim,Michael,Eugene O'Neill's New Language of Kinship.NY:Syracuse UniversityPress,1982.  [4]尤金・奥尼尔《奥尼尔集》(下),特拉维斯・傅加得编,汪义群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95年。
  
  作者简介:金莉,河南平顶山人,河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主要从事英语教学研究,侯林梅,河南林州人,河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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