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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译者主体性视角看刘宇昆对《北京折叠》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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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郝景芳的中短篇科幻小说《北京折叠》于2016年荣获雨果奖,是继刘慈欣的《三体》后创造中国科幻小说的又一个新记录。中国的科幻小说能走向世界舞台,翻译家刘宇昆功不可没。本文将基于译者主体性视角,并结合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对刘宇昆以及其代表性短篇科幻小说译作《北京折叠》进行多维度分析,总结其采取的翻译策略和技巧,进而探讨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译者主体性;刘宇昆;北京折叠;翻译
  中图分类号:H315.9;I0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19)03-0045-04
  1 译者主体性性研究及概念界定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随着现代西方哲学的语言转向和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翻译主体性的研究在译学研究中日益突显,译者的主体性逐渐引起西方理论界的广泛关注。法国的安托瓦钠·贝尔曼(Antione Berman)率先喊出“走向译者”的口号,并在《翻译批评论:约翰·唐》一书中指出译论批评必须以译者为主体为基发点。操纵学派认为译者做出抉择和摆布文本的过程构成了文学翻译。目的论认为翻译作为一种有目的的行为,为达成目的,译者会结合读者的需求以及自身的理解去制定翻译策略。解构学派质疑传统译论中确定的观念,强调文本的不确定性(汤润梅 王一州,2017)。
  国内有关译者主体性的研究虽然起步相对较晚,但令人欣慰的是它也被提上了国内译学研究议程。国内的学者对译者主体性各有其看法。方梦之(2003)将译者主体性定义为,译者主体性亦称翻译主体性,指翻译主体(译者)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来的本质特性,即翻译主体能动地操纵原本(客体)、转换原本,使其本質力量在翻译行为中外化的特性。查明建、田雨(2003)认为,译者是指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翻译目的而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的主观能动性。仲伟合(2006)认为译者主体在整个翻译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主观能动性。它体现了译者在语言操作、文化特质、艺术创造、美学标准及人文品格等方面的自觉意识,具有自主性、能动性、目的性、创造性、受动性等特点。
  译者是翻译活动的策动者,带有双重身份, 既是原作的审美主体, 又是译文的创作主体, 译者对原作的理解与对译作的表达具有创造性品质, 决定了译作在译语文化中所产生的效果。可以说翻译者或翻译理论创建者的个性或人格常常决定了翻译行为和翻译理论的走向, 而这种个性或人格正是译者介入的理据之所在(朱献珑,2009)。综合上述理论,我们可以认为译者主体性就是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在尊重客观外部翻译要素和承认其自身主观认知状况的前提下,在整个翻译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主观能动性,主要体现为创造性。这种创造性是能动性和受动性的辩证统一(金胜昔 林正军 2016)。客观的外部翻译要素包括原文作者,原文内容和形式,目的语读者、原文和目的语社会文化制约。译者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包括译者认知能力,知识结构,思想意识等。
  在翻译过程中,译者的介入主要表现在译者选材的取向翻译标准的厘定、翻译策略的选择等方面。下文将选取刘宇昆翻译的《北京折叠》作为个例进行分析,对刘宇昆的翻译标准进行界定,并总结他所采取的翻译策略。
  2 译者与翻译选材
  2.1 刘宇昆的翻译背景
  译者个人所处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以及本人的成长履历与喜好都会影响译者对翻译题材的选择。刘宇昆,1976年出生于甘肃兰州,少年时代举家搬迁到美国,后来赴哈佛大学深造修读英美文学,还跨学科选修了计算机课程,毕业后做了一名软件工程师。
  刘宇昆对科幻情有独钟,科学技术背后隐藏的人性的关系一直是刘宇昆钟爱的创作灵感,他利用业余时间从事科幻小说与诗歌的写作,《爱的算法》和《单比特错误》是他的早期作品,在2009年4月被刊登在杂志《科幻世界》上。而后凭借《手中纸、心中爱》(The Paper Menagerie),刘宇昆在2012年一举夺得星云奖短篇故事奖和雨果奖的最佳短片故事奖,成为了继特德·姜之后又一位斩获星云奖的华裔科幻作家。
  除了创作科幻小说外,刘宇昆也力图推广中国优秀科幻作品。他曾在采访中表示“我能够理解中文、英文两种语言,因此我可以把中国科幻小说翻译成英文,与美国读者一起分享我喜欢的小说,为中国作家和美国读者建立一座沟通的桥梁。我认为,这是我给科幻界的一点小贡献,也是我从事科幻翻译工作的初衷。”为此刘宇昆利用业余时间将刘慈欣、陈楸帆、马伯庸、夏笳等中国国内科幻名家的作品译成英文在国外发表,沟通中西科幻世界,并且其翻译得到美国评论界和读者的共同认可。
  综上可知刘宇昆作为华裔的特殊身份以及专业的英美文学知识使得他不难理解中国文化,加上他的职业和写作、翻译经历,以及推广中国科幻作品的愿望均为他对《北京折叠》的原文解构和英译文的建构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2.2 刘宇昆的翻译思想
  西方的科幻圈里,鲜少出现中国科幻故事。在刘宇昆看来中国国内的科幻作品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但由于缺少足够好的翻译,使得中国科幻作家的才华难以展露在英文世界中。刘宇昆曾在国内的采访里表达了自己对于翻译的看法:“翻译别人的作品就像照顾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责任重大,它就是将用一种语言书写的作品打碎,穿越大海重洋,送到另一种语言里重组。”但由于中西文化差异大,且国内的科幻作品都倾向结合中国的历史文化叙说故事,文化背景的不相契合使得翻译难度加大。对刘宇昆而言,中英文语言上的差异尚能把控,最棘手的是翻译中跨文化的障碍。他认为一部作品在离开本土文化进入一个新的文化圈的时候,永远会失去一些东西,但也同时会获得另一些东西。所以在翻译中只关切丢失的部分,不喜欢接纳新的东西是个很狭隘的看法(刘宇昆,2014)。
  刘宇昆坚持在翻译中忠实作者的原意。他认为翻译的目的是让读者了解作家的本意,核心是将传达作家的思想,但无须过分追求字字对应,最重要是尽可能完整地表达原文意思,能适应新的语境。在翻译中,刘宇昆会再三反思自己的译文,看看是否全部忠于作家原意,虽然他无法肯定自己的每个翻译都能准确无误地传达原文的意思,因为翻译实践的本质是跨文化活动,文化间的对撞使得翻译与原文难以在每一个细节上相持相等,但刘宇昆会质疑自己的译文,分析自己的翻译。   3 刘宇昆的翻译策略
  学者梁悦,孙会军曾在翻译评析中评价刘宇昆的翻译:英文自然流畅,可读性强;译文有异国情调;译者擅长沟通两种不同文化总的说来(梁悦 孙会军,2018)。下文将节选《北京折叠》片段,赏析刘宇昆对其翻译,探讨他在翻译中对文字与文化的不同处理方法。
  《北京折叠》这部小说描绘了北京未来的某天出现的情景: 北京整座城市被划分为三个空间,根据不同的比例分配,三个不同阶级的人在这三个空间里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第一空间的人享受着经济的蒸蒸日上与科技的高速发展带来的衣食无忧,第二空间的人在拮据的温饱里为此拼搏以幻想着进入第一空间,第三空间的人只能在末路中苟延残喘。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名唤老刀的垃圾站工人,来自第三空间的他虽然生活境遇窘困,但始终保有着一颗质朴善良的心。这部小说叙述的正是老刀因生活所迫而冒险穿越空间的故事。以下是小说节选的部分例子:
  3.1 省略
  原文:老刀叹了一口气,横下一条心,觉得事到如今,只好认命。(郝景芳 2016:26)
  译文:Lao Dao sighed. He resigned himself to his fate. (Liu 2016b: 247)
  原句的背景是,老刀给依言送信后想回到园子里的转换地,好好睡一觉等着回到第三空间,没想到园子正举行聚会,来来往往很多人,而老刀不小心惊动了巡逻的机器人,被抓了起来。“老刀叹了一口气,横下一条心,觉得事到如今,只好认命。”这句话提供的信息是老刀在被抓之后,内心挣扎的结果,而“横下一条心,觉得事到如今”这句相当于修饰语,老刀真正想的是“只好认命”。因而刘宇昆在译文中直接省略,将意思完整地表达出来。
  3.2 增补
  (1)原文:“别您您的,叫你吧。我估摸着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今年多大?我五十二。……你看看,就比你大四岁。”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叫葛大平,你叫我老葛吧。”(郝景芳 2016:26)
  译文:“ You don’t need to‘ Sir’ me. I don’t think I’m much older than you are. How old are you? I’m fifty-two.”“Forty-eight.” “See, just older by four years.”He paused, and then added, “My name is Ge Daping. Why don’t you just call me Lao Ge?” (Liu 2016b: 248)
  原文的背景是老刀在院子被机器人抓住后,老葛出面领他去了一个房间,安抚他的心情,让他放松。就像大多数中国人一样谈论年龄以表示亲近。对于文中的“......”的处理,刘宇昆在翻译中直接译成 “forty-eight”,这样一来可保证英文中行文的流畅。如果在译文中也直接为“......”读者需要分心去观察数字,计算年龄,而这并不是需要强调的重点。
  (2)原文:……平稳迅速,保持并肩,从远处看上去,或许会以为老刀脚踩风火轮。(郝景芳 2016: 25)
  译文: ...Their movements were so steady, so smooth, so synchronized, that from a distance, it appeared as if Lao Daowas skating along on a pair of Rollerblades, like Nezha riding on his Wind Fire Wheels. (Liu 2016b:246)
  翻译文化负载词的时候,译者的处理方式多是以解释或者加注脚的方法。刘宇昆在谈论他在《三体》的翻译时表示:“为了让英语读者能更多地理解这个以中国历史文化为创作背景的小说,一些必要的背景介绍的脚注不可免去。但是脚注在翻译里具有侵略性,所以我决定尽可能少地使用脚注。基本原则是:只为读者提供足够理解故事的脚注,简言之,对于有关中国元素词语的翻译处理,刘宇昆会在只有那个中国文化负载词是关键信息时才会以注脚的方式解释,而且他也倾向于在译文中保留中国原色。原文中“风火轮”是作者采用比喻修辞来形容老刀奔跑的样子,刘在译文中直接译成“rollerblades”并在后面补充像是哪吒骑着风火轮的中国典故。这样的添补一是为读者提供必要的信息同时又能使文化流失最小。
  3.3 替换
  (1)原文: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走廊里一阵声响。老刀从门上的小窗向外看。(郝景芳 2016: 15)
  译文:Around noon, he heard noises in the hallway outside the apartment. Lao Dao peeked out of the peephole in the door. (Liu 2016b: 237)
  原文中的“小窗”被翻译成“peephole”。这是因为在美国家庭里前门装的通常是一个窥视孔而不是一個小窗。如果译成“window”可能美国读者会不解,因为同他们的生活经历不近相同,因而 “peephole”是更好的选择。
  (2)原文:血液复苏的小腿开始刺痒疼痛,如百爪挠心。(郝景芳2016:38)
  译文: As circulation returned to his numb leg, his calf itched and ached as though he was being bitten by thousands of ants.(Liu 2016b:260)
  “百爪挠心”在中文意思为人的心情错综复杂,心神不定,属于中国成语。原句的背景是空间转换突然叫停,老刀的一只脚被夹住,重新活动后他的脚逐渐恢复知觉同时也感觉到难受不适。似乎“百爪挠心”在原句的应用并不是那么妥当,而刘宇昆在译文里译成“he was being bitten by thousands of ants”蚂蚁咬人又疼又痒,更能描绘出老刀当时的状态,更为贴切。   3.4 重置
  原文:“我只带了这么多,你都收下吧。”她说,“你帮帮我。其实我之所以不想告诉他,也是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也许我有一天真的会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呢。”(郝景芳2016: 22)
  译文: “This is all I have. Please take it and help me.”She paused.“Look, the reason I don‘t want him to know is because I’m not sure what I’m going to do. It’s possible that someday I’ll have the courage to be with him.” (Liu 2016b: 244)
  英汉语言的一个很明显的差異是,英语重形合,汉语为意合。英语讲究结构框架,汉语句式零散但富于意韵美。英语经常使用衔接词以保证句子的连贯,但汉语衔接词用的少,但句与句的关系都蕴藏在其中。比如原文中的“你收下吧”“你帮帮我”这其中的联系是“希望你把这些钱收下然后帮我一个忙。”所以刘宇昆在处理这个译文时直接调整了句子顺序,在通过加上连接词and表示两句话的联系。
  由以上例子不难看出,刘宇昆的译文在用词方面十分精炼、地道符合,他很少使用生僻或复杂的词汇,用常用词将原文意思形象生动地传达。在语句上,刘宇昆会适当增补词语,使得原文中比较模糊的表达清晰地传达出来,增强译文的可读性。其次,原作《北京折叠》是依托中国文化为背景进行创作,因此原文中会出现许多富有中国特色的元素的词语表达,这些是外国读者所不熟悉的。对于这部分的翻译,刘宇昆主要采取直译和音译的翻译方法,这样既保留了中国文化特色。不过由于中西方语言体系的不同,加之文化差异巨大,为让英文读者尽可能理解文本的历史知识,刘宇昆在必要时选择增加注脚以提供必要的信息。
  4 结语
  郝景芳结合自己日常所见所闻,在《北京折叠》里郝景芳构建了一个不同空间、不同阶层的北京,有变形金刚瞬息变化转换的能力,却也透露着冷峻的现实感。现实生活里的人情悲暖都在小说涉及。通过郝景芳细腻的文笔,三个来自不同阶层的人被形象地刻画了出来,小说里引人注目的还有许多关于北京这座城在进行空间转换时的细致描写,以及文中许多富有中国文化特色的词语。译者需要考虑如何在翻译中表现人物的特点,处理好空间转换的细节,以及文化词汇的翻译,这些都给译者翻译带来挑战。
  刘宇昆集多重身份,华裔美籍,科幻小说家,翻译家。多样的生活背景和履历为刘宇昆的翻译提供便捷。刘宇昆将其创作技巧应用到《北京折叠》的翻译中,使得译文更符合英语科幻小说的创作手法。而作为一个译者,刘宇昆至始至终坚持忠实原作,并致力于创造翻译信、达、雅的平衡。《北京折叠》的英译文自然流畅,可读性强,高度符合英语诗学规范。在保留中国文化因素的同时,以英美读者熟悉的方式讲故事。
  作为翻译活动的策动者,译者在翻译学中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从文中的分析可看出,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不是抛开原作,恣意发挥。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自小接受的意识形态、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以及译者个人的价值观、内在素养等都会不同程度地制约译者。翻译时,译者需要在把握原文的基础上,平衡好意识形态、文化等因素,运用自身的双语能力、文化背景和知识储备,将原作品用另外一种语言再现,呈现给目标读者,并同时确保良好的阅读体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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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金胜昔,林正军.译者主体性建构的概念整合机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6(01):10.
  [5]梁悦,孙会军.刘宇昆的翻译思想研究——以《北京折叠》的英译本为例[J].翻译论坛,2018(01):5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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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汤润梅,王一州.以译者主体性为视角浅析刘宇昆对《三体》的翻译[J].读与写(教育教学刊),2017,14(05):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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