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怀古 游古南岳天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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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很多人都没有真正走进过安徽天柱山,但或多或少,曾闻其名。它伫立于神奇的北纬30°线,奇峰怪石、名崖异洞是它的注解;它是汉武帝南巡登临,筑坛祭岳的“南岳”;它是道家的“第十四洞天,五十七福地”,佛教禅宗三祖祖庭坐落于此;它是中国古代许多诗人期盼安家的终老地,李白曾对它说:“待吾还丹成,投迹归此地。”苏轼曾对它说:“青山抵在古城隅,万里归来卜筑居。”王安石曾对它说:“欲穷源而不得,竟怅望而空归。”黄庭坚曾对世人说:“吾家潜山,实为名山之福地。”然而,许是因为安徽的名山太多,尽管有着奇特的山水、厚重的历史、传诵的诗篇,天柱山在辉煌了数千年之后,却逐渐走向寂寞,在时空中叹息。在天柱山的叹息中,学者乌以风先生曾以毕生精力,历经艰辛,数易其稿,成就的《天柱山志》填补了“中国名山皆有志,而天柱独无志书”的尴尬境地;余秋雨先生在《文化苦旅》中为天柱山留下了一片天地,一篇《寂寞天柱山》,带我们循着前人的足迹,走进现在的天柱山。
来到天柱山后,我并没有立刻进山,而是在山底,慢慢地走进三祖禅寺。三祖禅寺又名乾元禅寺,始建于公元505年,位于天柱山南面的凤形山上,为南朝国师宝志禅师开创,梁武帝赐名“山谷寺”。隋初,禅宗三祖僧璨来此弘法教学,并传衣钵给四祖道信,于公元606年在此立化,故称“三祖寺”。三祖禅寺背倚天柱,面临潜河,依山就势,高下相望,掩映在凤形山间。山与寺,在这里共存。
“石龛擎古木,山谷卧青牛,半夜朝风起,长年涧水流。”三祖寺西边的山谷间,一股清泉沿石壁潺潺而下,清洌明亮,常年不枯,绿树掩映,闲草相伴,静谧清幽。来这里,除了感受幽寂,更是为了寻一份印刻在石壁上的天柱山之魂。山谷流泉,摩崖石刻,唐宋以来,达官名士络绎不绝,或撰文刻于石上,或赋诗镌于山崖,留下了不少名篇佳作,故事传说。全长500余米的山谷流泉,原本普通的山涧溪流,却吸引着历代名人雅士、达官显贵,他们饱览盛景,唱怀咏诵,题诗刻石。诗文题刻,大多出自名家之手,有的字大如斗,有的字小如盅,有的镌凿于百尺峭壁之上,有的雕刻于幽邃洞岩之中。石刻诗、文、题、记齐全,行、楷、隶、篆、草俱备。摩崖石刻年代从唐、宋、元、明、清、民国直到当代,每个朝代都有,没有断代。步入山谷流泉,便是步入天柱山1200多年间历史的天然档案馆,步入汇集历代名家文采、书法的天然博物馆。山涧溪流,流淌着文人的风骨,名士的风流。黄庭坚常坐在石上读书,作为“江西诗派”开山之祖,黄庭坚更喜欢把自己当成潜山人,他特别喜爱石牛古洞的林泉之胜,自号山谷道人。王安石曾举火把夜游,公元1051年9月16日,王安石任舒州通判,夜宿三祖寺。当晚,他和其弟王安国在住持文铣和尚带领下,举着火把夜游石牛古洞,见石壁李翱留名石刻,非常敬佩,“坐石听泉久之”,第二天再次游览并留下题刻记其事。“水泠泠而北出,山靡靡而旁围,欲穷源而不得,竟怅望以空归”,是他夜游时的心境。行于其间,听潺潺流水,看摩崖石刻,寻名家遗迹。不经意间,便能透过诗文提刻,触摸风起云涌的年代,瞻仰才华横溢的名士。
在山底的三祖禅寺、山谷流泉中问佛访道、寻诗探路,然后,来到天柱山,拾阶而上,登高望远,天柱山有42座山峰,山上遍布苍松、翠竹、怪石、奇洞、飞瀑、深潭。《天柱山志》称其“峰无不奇,石无不怪,洞无不杳,泉无不吼”。对于眼前的奇峰怪石,我的词汇是匮乏的,只能用相机忠实地记录着它的存在。然后,借由千百年的诗篇,感受它更深刻的美。唐代诗人李白望见孤峰突起的天柱峰时,曾写下诗篇:“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气。清晏皖公山,巉绝称人意。”白居易也曾咏叹:“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
天柱山流传着千古的诗篇,也铭记着厚重的历史。天柱山自古便是名山,春秋时,天柱山称皖山、皖公山,“皖”的本义是指“屋内有黑色,屋外已见白光”,即“晨曦”之意,“皖”系五帝时代名臣皋陶之后裔的一个支族,是一个奉晨光为图腾、崇拜自然的部落方国。皖国是一个面积不大的诸侯国,位于今潜山、怀宁、岳西、太湖、宿松、望江六县和安庆市区,春秋时被楚国所灭。皖国的诸侯王皖伯大夫以仁政治理皖国,后人尊称为皖公。天柱山被称为皖公山,又叫皖山,并在天柱山上建有皖公庙。流经天柱山下的大河称为皖水,皖水注入长江后在安徽境内的800里被称为皖江,安徽省的简称“皖”,便来源于此。天柱山有“古南岳”之称。中国五岳之封始于三皇伏羲之前的无怀氏,距今已五千余年,那时天柱山已被封为南岳,名列五岳第二位。公元前106年,汉武帝刘彻南巡登临天柱山,筑坛祭岳。同行的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了汉武帝这次南巡活动:“登礼潜之天柱山,号曰南岳。”到公元589年,隋文帝为开拓南疆,改封湖南衡山为南岳,自此天柱山与“南岳”失之交臂,以“古南岳”之名传之后世。
相对于安徽的黄山、九华山,天柱山像是繁华落幕,有些寂寥。没有人再为它写一首诗,没有人再执着于在这里安家,只是,偶尔有游人来到,惊叹于它的美与它名气的不匹配。隐于山间,在庆幸游人稀少的同时,也免不了为天柱山唏嘘一番,而天柱山,却恍若未闻。煉丹湖的湖水,波澜不惊;天柱峰,依旧是孤峰突起,伫立成永恒;青龙背的日出,遵循着自己的规则,不会因为我们半夜3点爬得虔诚,便特意为我们散发绚烂的光彩。在天柱山的三日,像是看到了它数千年的模样,名人志士辗转而来,登高望远,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佛道两教依旧在争山论战,却合力写下了天柱山和谐的宗教历史;汉武帝筑坛祭岳,会不会豪迈地说一声:“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只是,曾经辉煌的天柱山,与如今寂寞的天柱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一样,山依旧是那山,变的,只是山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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