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中医女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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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 力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在上海西南角天山一条街上，有位民间中医，身怀绝技，免费施化于众，身体力行地用祖传秘方为面瘫病人治病，一般病人一个或几个疗程便可手到病除，治愈率达99％，可谓妙手回春。他就是今天在上海滩遐迩闻名的面瘫神医――窦广森大夫。凡面瘫患者都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当年天山一条街姓窦的大夫、窦大夫面瘫门诊所，俨然成了面瘫治疗一条街了。
窦广森是祖传三代中医世家。其父窦宝荣从江苏到上海行医，他师承祖传，以前的入学中医不是在学堂，而是在医馆或者是药堂后学的。拜师后师父首先要徒弟学的就是经络，因为只有懂得了经络才能明白脏腑之间的关系，不学经络就不知道如何用药、如何从上世纪60年代初给人治面瘫至今，近五十年，治愈病人超过30万。后来窦医师搬家到南京西路，而天山一条街借着窦氏的名牌效应，先后开出了五六家开方，因中医药是讲究归经的。窦宝荣就是通过苦学熟悉人体经络的。他文化不高，没有行医执照，利用业余时间免费帮助邻居街坊治疗疾病，如落枕，脱臼、中耳炎、面瘫等。治疗方法简单，无痛苦。如小孩脱臼、成人落枕，他拿捏病人的患处，问道：这儿痛吗?这样能动吗?在询问之中于病人不经意间将患处突然用力向上一提，病人就完全复原了。再比如面瘫这类疾病，西医治疗靠吃药、打针，副作用大，见效缓慢，治愈率低，且价格昂贵。而传统中医针灸，治愈率低，有疼痛，容易产生后遗症。窦大夫一张膏药，一个或几个疗程，就药到病除。这种治疗方法价格便宜，治愈率高，后遗症也极少。窦家两代人几年为民治疗服务，赢得了老百姓和单位的认可和赞赏，其名声不胫而走。
1963年，长宁区服务公司为窦广森申领了面瘫行医执照。从此一家国营的春光面瘫门诊所开门营业了。20多年来，窦广森医师除主治面瘫外，还开设了对偏头痛、坐骨神经、癔病、斑脱、颈椎病、重症肌无力等疑难杂症的诊治。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窦医师次子插队回沪师从父亲当了一名治疗面瘫的中医大夫，每天病人二三百号，直到1990年窦医师年逾花甲退休，春光面瘫诊所方才歇业。九十年代初，窦医师长子开始重振家业，师承父亲，通过几年努力，拿到中医中专文凭。后来政府要求民间祖传中医都要经过国家统一考核，合格后才能开业行医，窦广森有三个孩子，二男一女。俩儿子都是四五十岁的入，考全国执业医师执照谈何容易。无医师资格，就无法开业行医。如果是这样，窦家的祖传中医就有失传之危。
1997年春天，窦广森下定决心，将医术传授给独女窦跃莉。当年的独女年满40周岁，她从中学就学习英语，当年上海外国语学院教授美籍华人温先生得面瘫，经窦医师治愈后，为感激治病之恩，温教授开始教窦跃莉英语。70年代末，窦跃莉通过自学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后来考入上海外贸学院。1997年，她正在上海一家外商独资财务公司任职，年薪近10万，日子过得小康温馨。人们都知道祖传的秘方是传儿不传女的，年过40的小窦，听说父亲要传授医术给她，感到左右为难，踌躇不已。心想，自己在外资金融机构工作，很知足，生活也很安稳；再说自己已人到中年，辞去工作学医行吗?
在这彷徨犹豫、举棋不定的日子里，小窦看到父亲诊所每天有近百号病人，可谓门庭若市，心想：窦家这份中医事业难道真的因拿不出行医执照，就断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小窦越想越不安，在和家人反复商量后，她暗自横下一条心，为了传承祖传秘方，为了窦氏灵药能长期地为人治病，亦为了自己将来老有所为，1999年春节过后，她毅然辞去心爱的工作，踏上了一条学医、考医、行医的漫长坎坷之路。
小窦辞去工作后有幸插班进了上海中医药大学高复班读书。她早些年曾在上海涂料研究所情报室任翻译工作，考过化学专业，后来又考过上海外贸学院。这次再考医学院真是把我国高考的科目都考了个遍。凭着原先扎实的基础，她在3个月时间里拼命啃中医、中药这枯燥无味的知识。功夫不负有心人，耕耘白有好收成，5月份，地如愿以偿地考入上海中医药大学夜大。
在读夜大学的四年里，小窦凭着一股子狠劲、一口气读完了30多门课程。班里同学大多是上海各大中药房的员工，有“蔡同德”、“同仁堂”、“雷允上”、“群力草药房”等百年老字号，有位同学是上海市劳模，又是人大代表，她对中草药特有悟性，在上海滩也是大名鼎鼎的专家。她抓药，一把一个准，份量不差毫厘。另一位同学的父母都是中药界的老前辈，她从小就跟父母去中草药种植同，各种中药材都认识，并能说上它们的药用。耳濡目染下，小窦越来越喜欢中草药，特别是2004年的夏天，她自费去安徽亳州――华佗家乡、中华药都。在当地最大中草药交易市场总经理带领下，参观了中国最大中草药贸易基地和中草药种植基地。小窦感悟到：一种疾病的治疗有很多种方法，祖传秘方固然神奇，但一定要不断学习和补充中医瑰宝中的国粹，才能让它不断地发扬光大；特别是多味药的制做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不断探索和完善先辈留下的宝贵遗产。
小窦的父亲是实践经验丰富的中医，理论上也不断地学习、探索，但没有机会进中医大学系统地学习理论，很多问题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治疗面瘫，西医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小窦想，如果中西医结合，就能更好地治疗这类疾病，诊断出这利唳病的不同病理和病因，对症下药，效果更佳。带着这些问题，小窦虚心拜龙华医院大内科主任万医生为师，通过半年多实习，她初步掌握了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方法。实践证明，两条腿走路比一条腿强，中丙医结合治疗前程无量。
2004年小窦毕业满二年可以考助理医师了。这年她已满47岁。47岁的女同志刚刚起步考助理医师，而和她同考的同学大多是70后、80后的小字辈。她每天坚持5小时复习，300多个日日夜夜的准备，300多天辛辛苦苦的努力，父母、家人、龙华医院万教授的鼓励，给了她莫大的支持。一场全国统考下来，小窦得了199分，往年的合格分数线只有170分上下，199分过关应该没问题，她情绪格外的好。但老父不无担忧：现在考试的人越来越多，合格分数线也可能大大上涨。
事实果然不出老父所料，成绩合格线下来竟然是200分。一分之差把小窦高涨的情绪打压到十八层地狱，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答题时，有几道题本来是做对的，但检查时，竟然改错了，这不知是天意，还是大意。”面对满脸沮丧一腔委屈的小窦，从医近30年的万老师说：“你差一分不是水平问题，是运气问题。我带过你，了解你，你是很有悟性的学生，我相信你明年再考，一定会成功。”望着万老师鼓励和期待的眼神，小窦很快便振作
厂起来。
2005年，因长期读书、考试和复习，小窦积劳成疾，身体出现了问题。先是颈椎酸痛，后查出胆囊病，以及椎动脉痉挛，但她依然每天坚持6小时苦渎，这已经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48岁这一年，她就是在每天6小时奋斗中度过的。医学考的就是死记硬背还要对号入座，灵活发挥。想起万老师说起的运气，她初一、十五去静安寺烧香保平安，可能这有点儿迷信，但稳定了她的情绪，其良性的心理暗示也不可小觑，她精神上有了支撑和依靠。这一年秋天，她考了212分，但她丈夫在北京电视台看到打出的合格分数线竟然是213分。又是差一分，上天是否故意捉弄人，不安排她继承祖传。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错误，为什么连续两年都是仅差一分?其实这回老天爷真是有眼了，分数线下来后改为212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国家考试部门最后将合格分数线调低了一分。这区区的一分，将小窦送进了助理医师的行列，同时也大大增强了她的信心和斗志。
2007年，小窦已跨入50岁，年龄、机会都把她逼进墙角。十年寒窗不就是为着考执业医师，师承祖业吗?现在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小窦血脉充盈，不言输的个性越发显露出来。
这一年春节刚过，小窦义投入紧张的复习迎考之中，她制定好每天的学习计划。每天上午上班，下午1点开始坐下来复习，一直到晚上5点吃晚饭。晚上7点，她继续复习，直到11点休息。一天8小时看书，天天如此，苦读不辍。
偶尔，她去龙华医院看病。见到妇科主任陈医生，陈医生和小窦同岁，是位事业有成，行业内颇有名望的医生。她听说小窦今年考执业医师就直摇头，说：你这个年纪肯定考不出，开什么玩笑?是啊，50岁的人了，再加入20多岁年轻人的考试大军去死记硬背，陈医生的直爽道出了考试的艰难。中医执业医师考试不仅要考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针灸学、中医内科学、中医外科学、中医妇科学、中医儿科学、诊断学基础、传染病学、内科学、医学伦理学、卫生法规，而且成绩还要在这考试大军中排进前面的百分之三十，每年合格率国家都严格控制在一个很小范围内。考生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各自保密自己的复习资料、听课资料，小窦的同学们都是单位组织复习，乎叫都有专门老师指导。小窦独自一入，孤军打拼，难上加难。
2007年9月23日至9月24日，上午、下午各两个半小时，连续两天考10小时。两天里，她绷紧神经，终于挺过了这最后的一搏。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为分数担忧，人虽然轻松了，但心却更悬。小窦发现很多同学在考场前拿出的资料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有些很好的朋友也没给过她。真是考场硝烟弥漫，六亲不认。每天清晨醒来，她都为自己的分数祈祷。上下班途中，她都要盘算自己的分数……
382分，她的成绩下来得很突然。从网上得知，往年的合格线只有340分左右，这382应该没问题吧?她的心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种焦急和不安一直持续到年底。12月30日，国家考试网的权威信息终于发布：中医执业医师合格分数线为360分。小窦凝望着电脑荧屏上的分数线，激动地大喊：“我通过啦!我通过啦!”喊罢，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禁不住心热血涌，泪水长流……
在庆祝考试成功的酒席上，她特意演唱了一首德国歌：“五十岁人生刚开始”，这句歌词唱出了她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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