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毛上网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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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肖 二
“老三毛”其人
老三毛本名不表,但知姓吴,我进局里时,人却称其“老三”,或称其“老丘”,很少人称其“老吴”。后来知其本是一孤儿。既无兄妹,也无姐弟,为何称其老三?问过好些人,都不知晓,此案待考,按下不表。
至其“老丘”一称,有源有典。据老同志说,老三毛当初文化不高,自己说上过小学,后来说上过高小,又后来说初中肄业,但档案中仅有50年代文化补习学校结业的记载。人不错,资格挺老,只是好多嘴,有点吹毛求疵劲儿,不大招领导待见。所以,编辑部初成立时,打发他来,当初局长的意思,是想让编辑部那几个伶牙俐齿的年轻人惩治一下这个刺儿头;而老主编收留他,自有一番打算:文化不高,但蛮细心?熏搞校对正是用得着的人。
据说,当初老主编对他说:你识字不多,就应个名儿帮着搞搞校对吧。
没想到“识字不多”一句话,让老三毛受了辱,发誓要拿个样儿出来。从那以后,口袋里常装一本《新华字典》。后来人们见他的字典越来越薄,老主编问咋回事儿?“吃掉了”―――老三毛一个字没多说。
原来他听说了丘吉尔当年背字典的事儿,背一页,撕一页。心有灵犀的老人家一铁心,来了个背一页,吃一页。是否真吃到肚子里,我不敢妄言。反正“老丘”的绰号是出去了。而局里人也真服了他,不久以后,那些个生字怪字根本难不住他。倒是他常常在背地里拿大学本科毕业的大局长开涮。因为大局长老是庄严隆重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念错别字。
背过了字典。老主编还是没让他看稿。只让他搞校对,因他那一手字太糟糕了,嫌他污卷子。老三毛自然又受了屈。
说来也情有可原,不是咱老三毛不努力,是人家右手还带点残疾―――食指上少了一截(这里的典故咱以后再说)。但老三毛自有说法: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别看我少一截手指,可我还学过钢琴呢!
偏偏在一次全局的联欢会上,老三毛又当众炫开自己学过钢琴的历史,编辑部一个绰号“糟克勃”的小伙子忍不住,冲他不高不低问了句:你那钢琴弹得尽是半音吧?
会场炸锅。老三毛“腾”地红了脸。特别是局长们捧腹的样子,还有那么多女士脆生生捂不进嘴的笑声,直戳心窝。一向大度的老三毛这回受不住了,冲着那小伙子狠狠瞪了一眼―――以后,一年没理“糟克勃”。
打那以后,人们只见老三毛没事就照着一本什么《庞中华钢笔字帖》描描画画。
显然。练字也不比练钢琴轻松多少,老三毛的字虽无大长进,但也能放进格子里去了。老主编没准儿也是被他感动了吧,开始让他看稿改稿。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老三毛当上了名副其实的编辑。
先开外设
老三毛自从当上编辑,可真是不得了,用“糟克勃”的话来说,那是“鞋帮子改帽檐”啦,整天忙上忙下,吆东喝西,仿佛编辑部离了他就要塌天似的。“糟克勃”最讨厌他那忙乎劲儿。冷不丁地要刺儿两句:
“喂,老三,听说您老有新作啦?拿来咱学习学习。”那时候,“老三毛”这一雅号还没出世呢!
老三毛递上一篇“印刷业变革之于档案数字化建设之启示”的文稿。
“这不是使大劲儿放小屁吗?”
老三毛不吭声。这气儿受多了,谁叫咱没多泡几天墨水儿呢,老三毛能忍得了,依旧该忙乎还忙乎着。至于又在忙乎什么,人们并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熏人们才发现?熏老三毛正忙乎电脑的事儿呢。也就在那个时候,局里买回第一台电脑,还修了玻璃隔间,闲杂人等?熏一概免入。一天,局长亲临电脑室,要看看新装起的电脑,老三毛跟了进去。操作电脑的小姑娘刚好没在,局长回头问“老吴?熏听说你是能人?熏开得了这玩艺儿吗?”
老三毛一向有好逞能的习惯,既然承蒙局长瞧得起,岂能放过这显山露水的天赐良机。他刚在商店听了人家卖电脑的说,开电脑要“先开外设”,此刻倒也不显慌张,似乎胸有成竹地走上前来。
“试试吧!”老三毛俯身在机子上瞅瞅摸摸,摸摸瞅瞅,嘴里还念念有词:“先开外设,先开外设”。眼看着,老三毛光溜溜的脑袋上沁出了汗珠子。在局长和众人面前,这丑可谓出“绝”了,原来他并没搞清,所谓“先开外设”指的是要先开与主机相连的周边设备,想当然地竟要在机子上找出个“外设”按钮来!
“糟克勃”耳朵长,最先听说了这事,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咳,想当个卧草马,不小心露出牛蹄子”那风凉话在他嘴上就像串糖葫芦:“也不摸摸咱那脑门有毛没毛,还电脑呢!”可怜老三毛少年谢顶,人们已记不清他头上长没长过毛了。就在那天,“糟克勃”忽然对我说,“咱们就叫他‘老三毛’好不?损其余,补不足嘛!”
于是,“糟克勃”逢人便讲老三毛“先开外设”的故事,“人家老三毛正在学电脑呢!”凭他那张嘴,添油加醋,更多了几分曲折,几分颜色。
大家也都觉得好玩,“老丘”不叫了,“老三”不叫了,“老吴”不叫了,都喊开“老三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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