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人民币国际化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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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蔡慧 吴怀军
摘要：近年来数字货币的发展引起了世界各国广泛关注。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由于国家信用的支撑，将会引发传统货币金融体系一场重大的变革。中国发行央行法定数字货币是一次历史机遇，为了迎接美元霸权的挑战，中国应在“一带一路”倡议下构建新的“中心—外围”人民币国际化体系，将数字货币推向全球金融和贸易系统，促进人民币数字化和国际化协同发展。
关键词：数字货币;人民币国际化;一带一路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信息科技的发展和区块链技术的应用，数字货币正对全球金融体系产生重要影响，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目前全世界共有数千种数字货币在全网范围内进行交易，如果基于发行主体进行分类，数字货币又可以划分为央行数字货币和私人数字货币，比特币则是私人数字货币的典型代表。从实物货币、金属货币、信用纸币、电子货币到数字货币，货币的形态发生了重大改变，未来区块链技术的大规模应用预示着21世纪全球金融生态系统将由传统量变引发为颠覆性的质变。
数字货币属于新兴事物，国内外学术界对其研究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研究的视角各有侧重。国外学者对比特币的货币属性和交易特征进行了深入探索，如Yermack（2013）研究认为比特币在履行货币的价值尺度、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的职能方面仍然面临重大挑战。Smith（2014）对比特币的价格波动进行了分析，发现比特币同直接货币市场之间存在套利行为，同时比特币与其他货币的直接汇率波动更加明显。国内学者则对央行发行主权数字货币的实践研究展开了广泛讨论，总体而言大多持乐观看法，认为央行数字货币比私人数字货币更有发展空间。如盛松成、蒋一乐（2016）提出“只有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才是真正的数字货币”，只有中央银行对数字货币进行发行和调控，才能维持由国家信用支撑的现代货币体系的稳定。张正鑫、赵岳（2016）研究发现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具有很大优势，表现在总量可控、可以降低信用风险和具有公平性和非营利性。徐忠等（2016）基于分布式账本技术不同的应用程度，为中央银行发行数字货币提出了具体方案。总而言之，相对于传统货币，数字货币可以降低交易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提高交易效率和质量，但就目前发展现状来看，数字货币短期内难以替代现有货币体系，只能是现有货币体系的良好补充。
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成果取得了很大进步，但还存在一些有待完善改进的地方。总的来说，国内学者深入分析了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设计框架和政策路径，但出发点主要是针对中国现行货币体系的改革和优化，忽视了数字货币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重要作用。中国法定数字货币与常见的加密货币比特币不同，不仅仅是中国本币人民币的数字化，而且还应积极承担国际储备货币和结算货币的重任。因此，本文将以央行法定数字货币为出发点，在“一带一路”战略框架下深入分析人民币突破美元霸权，最终实现国际化的政策前景和推进路径。本文的研究成果不仅可以丰富央行货币管理的理论体系，而且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与前景展望
央行数字货币以国家信用为保证，具有私人数字货币无法匹及的先天优势和主导地位，目前世界范围内尚无国家层面正式发行的数字货币，而以比特币为代表的私人数字货币正被广泛接受和使用。比特币是一种运用区块链技术、由开源软件产生的虚拟数字货币，具有去中心化、全球流通、可追溯性等特点，这与日常生活中已经广泛使用的电子货币、虚拟货币存在很大区别。虽然比特币正对全球商业网络和金融体系产生重要影响，但其先天性的不足和缺陷使其根本不可能得到各国中央银行的认可，因此推动发行法定数字货币已是势在必然。作为数字货币的核心要素，区块链可以划分为公有链、私有链等多种应用。私人数字货币强调“去中心、去主权”的货币设计，中央银行同样也可以应用区块链技术设计发行“中心化”的法定数字货币，并使其得到国家主权的保护，这比纯私人数字货币具有更强的权威性和流通性。近年来数字货币已成为各国央行重点研究领域，英国央行为了增强本国金融中心地位和货币影响力已经率先做出了尝试。为了应对未来网络世界与各国货币当局的激烈竞争，中国人民银行早在2014年就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对数字货币相关问题进行前瞻性研究。2016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讨会召开，明确了将发行数字货币作为央行长期战略目标，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也公开表示人民银行将会和市场合作共同研发数字货币，人民幣数字化进程开始不断加速。
发行央行数字货币会对一国经济社会带来全面而深远的影响，对传统金融体系而言更是一场重大的变革，其中最关键的考量就是如何科学决定和调控数字货币的发行量并确保币值稳定。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目前虽无实践论证，但可以从理论上进行探讨。数字货币发行后，社会公众持有流通货币的介质由纸币变成数字货币，不再有现金的概念，货币变成了记录在网络中的符号。为便于准确调控，央行数字基础货币必须有明确的编码和加密;派生货币为准备金、活期存款、定期存款和储蓄存款之和，而不包含现金。广义货币规模将受到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和超额存款准备金率的制约，因为不再发行现金，只要超额存款准备金率不变，同样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会产生更大的货币乘数。如果取消设定存款准备金率，随着数字货币的发展和规模迅速增大，数字货币可能成为规避法定存款准备金要求的工具，导致货币乘数发生改变。在法定数字货币体系内，中央银行依然承担着调整货币供给以及最后贷款人等一系列原有的金融监管和调控的职能，同时数字货币作为央行账户货币，央行还要对公众的数字现金被动风险损失负责。虽然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天然具有法偿地位，但要真正实现对传统货币的替代，必须接受公众和市场的检验，不断提高自身服务能力和竞争能力，这也是中国人民银行未来需要探索完成的重要任务。
三、美元霸权的逻辑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
国际金本位制度和美元信用货币制度都是人类不断探寻促进全球经济活动、解决全球货币问题的制度安排，但是国际社会一直未能找到理想的货币供给模式。当今世界美元是国际货币体系的首要储备货币，特别是金融危机后美联储推出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导致了全球流动性泛滥，进一步深化改革国际货币体系势在必行。当前国际货币体系的内在缺陷和发展困境是数字货币产生的客观经济基础。 （一）美元霸权的形成和金融逻辑
二战后美国利用强大经济实力构建了以美元与黄金为核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从而打造了美元在国际社会中的“霸权地位”。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依靠国家实力和信用制度的支撑，美元霸权仍然延续至今，在国际货币领域拥有垄断性的优势地位。美元霸权的核心内涵就是美元的“超中心地位”和“发行自由化”，“超中心地位”赋予美元享有世界货币的权利，“发行自由化”意味着美元可不承担世界货币的义务。美元霸权经过几十年的演变，确立了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一种非对称性的、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中心—外围”利益博弈关系。美国享受诸多经济利益但面临美元信心与清偿力无法解决的“特里芬难题”，世界其他国家获得充足流动性但面临“斯蒂格利茨陷阱”，出现广大新兴经济体以资金积累支援发达国家的资本流动怪圈。“美元回流”现象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货币运动逻辑，使得美国政府可以转移国内危机，维持高消费并绑架世界经济。美元霸权的种种缺陷促使世界各国近年来对国际货币体系重构给予高度关注，而美元霸权的最终演变将会引领国际货币体系未来的改革方向。
（二）国际货币体系未来发展方向
对当代国际货币体系进行改革与重构是大多数国家的共同愿望，但现阶段无论是重新恢复国际金本位制度，还是以一种新的主权信用货币取代美元，其逻辑本身都已经不再具有吸引力。就像当年黄金被取代一样，能够取代黄金充当世界货币的不是另一种金属货币，而是美元这种纸质形式的信用货币。随着全球科技的进步和经济社会的发展，未来能够打破美元霸权的货币形态，应该是一种超越美元信用，或者说是超越其便捷性、公平性和信任度的货币。目前来看，只有基于加密技术和区块链等创新架构之下的数字货币，可以从理论和实践层面摆脱当前固有的美元体系，达到取代美元的标准，这才是国际货币体系未来发展方向。对于中国的人民币来说，货币数字化的真正意义就是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新的战略机遇和路径选择，而不是从历史的角度成为第二个欧元。根据国际化的常规路径，人民币境外流通规模的不断扩大最终必然导致人民币的国际化，使其成为世界货币。但美元就算走到穷途末路，人民币也很难在国际结算和支付方面与美元相提并论，因为交易规范和标准一旦形成，要改变起来是非常困难的，除非完全颠覆原有的交易模式。而数字货币技术就彻底颠覆了传统国际结算系统的运行逻辑，是唯一能够完全取代现有全球美元结算系统，并且独立运行的一种技术。因此，必须从国家战略层面加快中国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和试验，深入分析人民币数字化和国际化协同发展的机制和政策路径，这既顺应了国际货币体系未来的发展方向，对于中国货币金融领域的国际崛起也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四、“一带一路”倡议下人民币数字化国际化协同发展的战略设想
货币国际化是一国经济发展壮大、参与世界财富再分配的必由之路，中国经济全面崛起之后理应获得与其身份相匹配的国际货币地位。人民币国际化已成为中国的一项国家战略，伴随着当前如火如荼的“一带一路”战略，两者一起构成了中国新时代国家顶层开放战略的交集。美元霸权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最大挑战，在当前政治经济格局下要想破解美元霸权必须另辟蹊径，数字货币和区块链技术的出现则为人民币破解美元霸权提供了难得的机遇，本文在理论与实践层面正式提出人民币数字化、国际化协同发展的战略设想与政策体系。
（一）人民币数字化成为国内主权货币
目前美、日、德等国已认可数字货币的合法地位，英国央行则研究开发了中央银行加密数字货币（RSCoin）。与比特币不同，RSCoin交易总账维护采用分布式存储方式，货币发行由央行统一执行，结合了分布式账簿技术和中心化监管的优势，发行量可以随着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增长。英国央行的RSCoin体系为中国数字货币的框架搭建提供了理论先例和技术参考。究其实质，人民币数字化并未改变其货币属性，依然受到中国国家信用的支撑。稳妥的做法是遵循传统货币的管理思路，通过现行“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二元体系完成数字货币发行和回笼，数字货币供应量可由央行根据经济发展情况进行动态调控。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已提出关于法定数字货币体系的构建思路，核心要素可以归纳为“一币、两库、三中心”：“一幣”是指由央行设计、担保并签名发行的携带全量信息的密码货币;“两库”是指数字货币发行库和数字货币商业银行库，延续了现行的货币发行二元体系;“三中心”是指认证中心、登记中心和大数据分析中心，分别负责具体的分析管理和服务事项。为了保障国内金融体系的稳定人民币数字化应采取循序渐进、稳步推行的思路，法定数字货币具有的诸多优势必将会使其成为未来中国的国内主权货币。
（二）人民币国际化“中心—外围”体系构建
国际货币体系在从金本位制、布雷顿森林体系再到牙买加体系不断演进的过程中，最终形成了一种由发行世界货币的中心国家和本币不能用于国际支付的外围国家构成的“中心—外围”体系。中心国与外围国之间一直矛盾非常尖锐，是一种不对称的剥削与被剥削关系。人民币国际化必须获得大多数国家的共同支持，借助“一带一路”的战略机遇，中国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在国际化过程中也可以建立一种全新的“中心—外围”体系，而且是一种基于与一带一路沿线的国家地位平等、相互合作、互利互惠的“中心—外围”体系。为了充分发挥区块链技术的优势，可以利用中国的国际政治经济影响力，由中国人民银行牵头主持，联合国际组织和其他国家央行共同研究、共同维护、相互监督，利用统一的数字人民币进行计价和交易。可以在数字货币国内“三中心”的基础上再建立一个境外清算中心，专门负责境外人民币的清算和服务工作，同时还可以再设立一个负责对外投资的“一带一路”中央银行。中国作为该体系的中心国，一方面要努力保持币值稳定，另一方面承担数字货币的资本输出以及援助外围国家发展经济的任务。这样不仅可以倒逼人民币国内金融市场的发展和完善，同时有助于在“一带一路”沿线范围内形成数字人民币的货币使用惯性，进一步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 （三）人民币数字化成为国际本位货币
数字货币不仅可以克服黄金总量有限困境，而且避免了美元的“特里芬难题”。人民币数字化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抢占国际货币领域的战略高点，满足世界各国对于新型国际本位货币的变革需求。货币国际化需要低成本、低风险、高效率的跨国支付与结算方案，而这正是数字貨币优势所在，所以人民币的数字化和国际化是可以协同发展、同步进行的。在进行国内法定数字货币设计发行的同时，应遵循目前学界、业界和政界普遍认可的两个“三步走”策略，稳步推进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化。在货币功能上，按照“计价货币—投资货币—储备货币”的步骤，鼓励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计价和结算，并不断增加资本输出和货币互换，最终将数字人民币作为使用和储备资产。在使用区域上，按照“周边化货币—区域化货币—全球化货币”的步骤，把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与区域货币合作有机地结合起来，鼓励周边国家流通和使用，鼓励中国企业在对外直接投资中使用数字人民币，走从周边到区域、从区域到全球的人民币国际化道路。虽然世界各国目前都在竞相推出本国的法定数字货币，但最终只能有一国货币能成为互联网时代新的主导货币或国际本位货币，而国际货币格局重构之际“一带一路”战略为人民币国际化赢得了宝贵的缓冲地带和空间，因此应该把握机遇早日将数字人民币推向全球贸易和金融系统。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数字货币是一种对全球金融体系产生深刻影响的全新货币种类，也是国际货币体系未来改革发展的重要方向。中国目前正处于弯道超车阶段，应该大胆尝试运用各种新的突破性技术，发行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对于中国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历史机遇。适逢当前国际货币版图重构之际，为了迎接美元霸权的挑战，中国应在“一带一路”战略框架下构建新的“中心—外围”人民币国际化体系，促进人民币数字化和国际化协同发展。为了早日将数字人民币推向全球金融和贸易系统，本文特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强金融科技创新与基础建设，推进数字货币应用。推广数字货币需要先进科学技术的支撑，国家层面要加大对金融科技创新的投入力度，制定各种优惠政策支持法定数字货币的推广和使用，同时鼓励金融机构加快对数字货币相关的基础设施和技术标准做出前瞻性的研究和业务布局。
第二、完善法律制度的支持，确定数字货币监管与调控体系。数字货币的发行和流通需要专门的一部法律保驾护航，因此应加快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数字货币法》，确立数字货币的合法地位，同时设立专门的监管调控部门和层级机构，准确识别评估发行过程中的风险点和冲击性影响。
第三、积极探索数字货币的跨国合作，提高国际影响力。数字货币的诞生与经济、金融全球一体化密不可分，为了应付未来金融创新中的激烈竞争，必须加强与国际组织和各国央行的交流合作，积极关注先进国家的成功设计和经验，不断提高中国法定数字货币的国际影响力。
第四、大力发展资本市场，巩固人民币区域职能的货币地位。一国货币的国际化离不开资本市场的支持，但人民币资本项目必须有序开放以抵御经济风险，同时还应不断增加人民币境外离岸市场，并借助丝路基金和亚投行等“一带一路”金融平台，激发和扩大人民币的区域货币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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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蔡慧，盐城工学院总会计师办公室;吴怀军，盐城师范学院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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