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产儿信达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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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丽娟
坏账如果无法解决,最终还是要由真实债权人承担损失。
7月16日,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挂牌,商业注册资本251亿元,财政部是其独家股东。十年弹指一挥间,本应于2009年解散消失的资产管理公司终于踏上转型之路,晚产儿信达股份的诞生拉开了资产管理公司(以下简称AMC)的转型序幕。
成立于1999年的资产管理公司定位于以处置不良资产为主的现代金融服务企业。与华融、东方、长城三家兄弟单位相比,信达的业绩遥遥领先,在此次的商业化转型中也是先行一步,转型后的信达股份定位为现代综合金融控股集团。剥离不良资产进行财务重组,清理资产负债表;股份化择机引进战略投资者;IPO上市补充资本金;这是信达股份的改革路径。
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一位人士称,信达作为试点,为其他三大资产管理公司的转型提供了方向和参考,步骤为:改制、财务重组、引进战略投资者、上市,方向是建立现代化的金融控股集团。
十年之殇
AMC们又为自己争取到了新一个十年的转型期。
信达的改革方案沿用了中国的特殊制度安排,即与财政部设立“共管账户”的方式,期限为10年。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目前约有不良资产2000多亿,巨额挂账损失剥离至共管账户,又一次保留了下来。
“共管账户”是此次转型中的关键节点,究其本质,是用未来的收益来还当前的欠账,做法是将剥离的不良资产置换成优质资产,变成持有财政部的等额付息债券,财政部以未来获得的分红、所得税等归还。引入“共管账户”方案后,财政部不需要立即支付现金化解损失,而信达股份的财务报表将焕然一新。可以预计,财政部将作为唯一股东推动信达股份改制,完成商业化转型,进而引进战略投资者,并择机上市。尽管有十年时间,但事实上工程非常浩大,用未来利润来还实属不易。各方皆大欢喜,但实质性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或许到信达转型成功之时这一问题依然没有定论。
“共管账户”的特殊制度是为完成财务重组、股改上市而设立的,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在剥离不良资产时,分别与财政部建立了损失类贷款2460亿元、8000多亿元的共管账户。2005年,工商银行股改时最初设计“共管账户”存续期是五年,但随着经济周期上升及上市后股权大幅升值,其“共管账户”已经提前归还完毕。农行的“共管账户”本息共近万亿元,相当于农行改革的成本,十年内能否还清还存在变数。AMC改制再提“共管账户”,相较于大型商业银行每年上千亿元的净利润,表现最好的信达年利润也不过几十亿元,在未来十年期限中如何偿还高达上千亿的巨额挂账,对AMC们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建立不良资产管理公司,使得中国四大银行可以用干净的报表上市,但坏账并未因为上市盈利而终结,反而越来越多,只不过坏账的主人发生了变更。现在这一招用到了不良资产管理公司上。无论用什么办法,坏账如果无法解决,最终还是要由真实债权人承担损失,只是买单的时间一拖再拖。
十几年前,四大银行有1.4万亿元的不良资产;十几年后,AMC欠央行5739亿元,欠四大国有商业银行8200亿元;除此之外,依然还有坏账1万多亿元――如果有变化,那就是坏账的数字更大了。
只是数字游戏
从AMC接收不良资产开始,剥离重组就只是一个数字游戏,即所谓的“政策性收购”。
成立于1999年的四大AMC,是以央行再贷款和定向发行金融债的方式,按账面值对口承接了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共计1.4万亿元的巨额不良资产。成立之时,每家AMC资本金100亿元,财政部为惟一股东。2006年6月底,时任财政部金融司副司长的孙晓霞表示,AMC累计处置不良资产1.17万亿元,占接受总额的83.5%;现金回收约1870亿元,回收率为16%。2006年底,AMC皆宣布已经圆满完成了不良资产的处置,根据公开的官方数据,AMC累计处置不良资产1.21万亿元,累计回收现金2110亿元。按照再贷款和金融债券年利率2.25%计算,AMC每年需要支付央行和四大银行利息300多亿元,10年利息总额超过3千亿元,回收的现金连支付利息都不够。
AMC不良资产的处置费用高昂,回收效率低下,期间审计署也曾一度发动审计风暴,发现存在违规和不规范、不合理处置不良资产现象,银监会也对此提出了严厉的整改意见。十余年,AMC势必新增费用若干,如果按7%的不良资产处置费用率计算,老的不良资产加上新增的处置费用,现在的坏账可能不止1万亿元。
债券延期是化解AMC的8200亿银行欠款的方式。6月30日中国银行将其持有的东方债券到期后延期10年,而此事早有先例:2009年9月建设银行将持有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的2470亿债券已率先延期10年。而AMC的央行欠款则被停息挂帐。
无论是不良资产进入“共管账户”,还是债券延期,都是债务“左兜换右兜”,在国家的资产负债表不同科目下进行的调整。其实,债务就是债务,企业核销要靠利润,财政核销要靠纳税,央行核销要靠通胀。现在这些坏账隐藏在银行效益中,蜗居在GDP效益中,它们才真正是中国经济的泡沫。
AMC去留何方
信达改制仍只是开了个头,而作为国务院确定的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股份制改革试点单位,其改制成效将有可能左右其他三家AMC未来的转型之路。
信达旗下设有信达投资有限公司、华建国际集团公司、中润经济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汇达资产托管有限责任公司、信达澳银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信达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幸福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等直属公司,2009年下半年先后收购金谷信托、战略入股西安市商业银行,几乎拿到了金融全牌照,已然成为另类“金融控股公司”。 根据银监会日前发布的《关于加快发展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有关事宜的通知》,AMC获准参与发起村镇银行。据知情人士透露,信达、长城两家资产管理公司已经在四川等地考察,并且制定了两三年内组建30家以上村镇银行的计划。
虽然四大AMC获得了金融业的“全牌照”,并且展示了商业化的雄心,然而,国内金融业的综合经营趋势不断明显,行业细分和竞争态势日益激烈,而AMC无论在人才储备、机构布局、内部管理、金融技术等方面,都难以与其他金融机构相抗衡。因此,希望四家公司将来能够成为金融控股公司的发展典范,也有些勉为其难。“251亿元的资本金想要做成现化综合金融控股集团显然还远远不够,也会影响到业务范围,如果证券、信托、基金、保险等业务领域全面开花,还要吸收大量的资本金,方能起到资本杠杆作用。”一位财政部接近人士表示。
尚未完成商业化转型的AMC离金融控股集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中国长城资产管理公司总裁赵东平日前指出,AMC已开始向综合经营方向迈进,但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不良资产经营管理仍将是资产管理公司的主业。
“信达资产本来就是国有独资的,按现在的方案,股份公司成立之后还一样。”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对此方案稍感意外,不过他表示,改制以后还会有新的投资者进来,而建行很有可能作为战略投资者入驻信达,且以前建行也表示过入股信达的兴趣。但郭田勇认为,其他三家AMC的转型之路并不一定都遵循信达的路径,且认为,应该保留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资产,毕竟资产管理公司经营十几年,在不良资产处置上经验颇丰,且可预期的未来不良资产处置这块业务仍有市场。
而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研发中心近日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多数商业银行受访者认为,2009年巨量信贷会导致不良贷款生成的概率增大,由此导致的新增不良贷款会在2012年后集中出现,主要集中于基础设施建设贷款。这些或许意味着AMC存在的必要。郭田勇认为,商业化转型后的AMC都更愿意进入市场更活跃且预期收益更好的行业,而不良资产处置这一主业则可能淡化,因此,有理由保留一家资产管理公司。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原来处理不良资产的经验,应该作为其专业优势保留并提升,也可以和其他新的业务结合起来,从而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商业化转型的路子。
广州金融学院教授陆磊说:“从目前看来,总的来讲,资产管理公司还没找到一条好路子,着眼点还是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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