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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诗歌翻译的意境之美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黄 净

  摘要:能准确、完整地再现原作意境之美的译文是好译作。语言本无穷尽,译者应发掘语言巨大的潜在表意功能,努力实现原诗意境的转移和表达,并在此基础上,最大限度地保留原诗形式及其他特征。文章就意境与形式的关系进行探讨,并分析比较了拜伦的名作――《She walks in beauty》的两篇译作。
  关键词:诗歌;翻译;意境;形式
  
  一、意境与形式的关系
  
  诗歌翻译中形神兼顾当是其最高境界。然而,诗歌翻译中能同时形神兼顾的,毕竟很少。当形式与内容不可得兼的情况下,应该努力地传达原诗的意境,最大限度地保留形式。笔者很是赞同以下几位德高望重的翻译家的观点。
  茅盾(1921)提出:“文学作品最重要的艺术色就是该作品的神韵。”“…与其失‘神韵’而留‘形貌’,还不如‘形貌’上有些差异而保留了‘神韵’”。
  傅雷(1951)说过:“翻译,所求的不在于形似而在神似。”傅雷解释道,“我并不说原文的句法绝对可以不管,在最大限度内我们是要保留原文句法的。”傅雷先生所说的句法,主要是指形式。罗新璋(1984)对此有番更高的阐释,“‘重神似而不重形似’,是指神似形似不可得兼的情况下,倚重倚轻,孰取孰弃的问题。意在强调神似,不是说可以置形似于不顾,更不是主张不要形似。神似形似,浑然一致,是为胜境;但不能两全时,则不要拘泥字面,死于句下。为了颇得神气,可以略于形色。”
  许渊冲在形似与神似之间,他更看重的是“神似”。他说,“翻译求似(或真)而诗求美,所以译诗应该在真的基础上求美。求真是低标准,求美是高标准;真是必要条件,美是充分条件;”(许渊冲,2000)许先生所说的“真(或似)”,主要是指形式上的相同或相似;许先生所说的“美”,则是指原诗的意境之美,神韵之美。可见,当形式与意境不可得兼时,许先生也是以保留意境为最高原则。
  英汉诗歌翻译中,在处理意境与形式的关系方面,翻译家吕志鲁教授的方法值得我们研习。我们不妨将George Gordon Byron(拜伦)经典之作――《She walks in beauty》的两篇译文进行比较。
  一篇是吕志鲁先生的译文,另一篇是曹明伦先生的译诗。
  She Walks in Beauty
  She walks in beauty,like the night
  Of cloudn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Thus mellowed to that tender light
  Which heaven to gaudy day denies.
  One shade more, one ray less,
  Had half impaired the nameless grace
  Which waves in every raven tress,
  Or softly lightens o’er her face;
  Where thoughts serenely sweet express
  How pure, how dear their dwelling-place.
  And on that cheek, and o’er that blow,
  So soft, so calm, yet eloquent
  The smiles that win, the tints that glow.
  But tell of days in goodness spent,
  A mind at peace with all below,
  A heart whose love is innocent!
  吕译:
  她在美中徜徉
  她在美中徜徉,
  她在美中穿行;
  象深邃的苍穹缀满繁星,
  象皎洁的夜空万里无云。
  明和暗多么协调,
  深与浅恰如其分;
  白昼的光线过于炫耀,
  柔和的夜色最为温馨。
  美汇入她的举止,
  美溶入她的眼神;
  美在乌黑的发际游弋,
  美在灿烂的脸上逡巡。
  不多一丝辉光,
  不少半点柔阴;
  包容的思绪弥足珍贵,
  潜藏的心灵更加香醇。
  在面颊,在眉宇,
  无言胜似有声;
  那里可以体察心绪的平静,
  那里可以领会情感的温存。
  那折服人心的微笑,
  那淡淡泛起的红晕,
  诉说着度过的优雅时光,
  透露出沉积的品性。
  人间万事平心以待,
  恰似美的天神;
  一颗心装着至爱,
  一颗心永远真纯。
  曹译:
  她身批美丽而行
  她身批美丽而行,
  清朗无云繁星闪烁的夜晚;
  明暗交织成的最美的光芒
  融会于她的明眸和容颜,
  就这样化为那恬淡的柔光,
  那柔光上苍从不赋予白天。
  多一缕浓阴,少一丝淡影,
  都会有损于那难言的优美
  优美波动在她乌黑的发鬓,
  使她脸上焕发柔和的光辉;
  她的神情从容而甜蜜的表明
  她灵魂的寓所多么高洁珍贵。
  她面容多温和,眉宇多娴静,
  但却有千般柔情,万种蜜意,
  那迷人的微笑,灿烂的红晕
  只能证明她生性就善良仁慈;
  证明她有个宽容一切的灵魂,
  证明她心中的爱情纯洁如玉。
  青年拜伦在一次舞会上看见了美丽的威尔莫・霍顿夫人。当时夫人身批丧服,黑色的丧服上面缀饰有许多闪烁的金箔。美人着美衣,引发了拜伦的诗兴,舞会后他便写了这首名诗。本文将从形式和意境两大方面来分析比较这两首译文。
  (一)形式
  译诗的形式,主要是译诗的节奏和韵律。曹先生译文的形式忠于原文形式,基本上实现了形式的对等。原诗总共3段,每段6行诗句,共18行。曹译诗不多不少正好18行,一共3段,每段6行诗句。并且每行的字数基本相等。而吕先生译文的形式教原诗有一定的变动,把原18行的诗句扩展翻译为28行,采取8、8、12行的分段形式。相邻两行的字数相等,比如说:第1、2行的字数相等,第3、4行的字数相等,第27、28行的字数相等。如果说曹译注重了形式的等值翻译的话,那么吕先生则别具匠心地在原诗形式上做了适当的调整和变通,使其更具有一番独特的美的韵味。
  韵律。原诗头6行用的是交叉韵(ab ab ab),第2个6行用的是一对韵(cc cc cc),最后6行用的又是交叉韵,并且与首段中有相同的韵(da da da)。曹译的韵脚很有规则,基本上作到了隔行压韵。比如:像-芒-光(ang),晚-颜-天(an),影-明-静(ing),辉-贵(ui),意-慈(i),晕-魂(un)。即基本上使用的是交叉韵。吕先生译文的韵脚虽没有曹译那么规则,但也体现了压韵,并且是一韵到底。如果说曹译遵循了“首信保韵”的原则,那么吕译则同原诗一样音协韵美,意韵隽永,寓意深邃。
  (二)意境
  情景交融是诗歌意境的要素和结构,它是天人合一哲学主题在诗歌意境中的具体呈现。诗歌的意境有一些基本特征:画面的动态性,形象的主观性,言意的两层性(竹亦青,1985)。可见,情感是意境的主导因素,凝练的形象化语言是诗的精髓。

  译好重要的形象有助于意境的传达。而要恰当生动地译出文学形象又取决于语言的选用和锤炼。原诗中“The night of cloudn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一句,分别描述了两种形象“cloudness climes”和“starry skies”。曹先生只用一句话将其直译为:“清朗无云繁星闪烁的夜晚”,可谓是忠实原文,把原诗的意思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了。而吕先生则用两句话分别描绘诗中的两个形象“starry”和“cloudness”,相应译成“缀满繁星”和“万里无云”,并且把“skies”分别译成“苍穹”和“夜空”。吕先生还根据美的意境,颇具匠心地加了两个形容词来修饰“苍穹”和“夜空”:深邃对苍穹,皎洁对夜空,选词准确、优雅,完满地保留了原文的形象,再现了该句所独具的神韵美,艺术地再现了诗人印象中的舞会上的美人,把读者引入了一个神奇的境界。原诗中“Which waves in every raven tress,or softly lightens o’er her face”二句,描写了“beauty”(美)作用于两个形象: “raven tress”(乌黑的发际)和“face”(脸),原诗分别使用动词“waven”(波动)修饰“raven tress”,“lightens”(发光)修饰“face”。因此,译好这两个动词对形象的体现极为关键与重要。曹先生,将其直译为“波动”和“焕发光辉”;而吕先生本着以雅译雅的翻译原则,将其分别译为“游弋”和“逡巡”,使形象变得栩栩如生,动态美刻画得淋漓尽致。再者,就这二句的句式看,这两句由连词“or”连接起来,可见这两句是选择并列关系。而曹译“优美波动在她乌黑的发鬓,使她脸上焕发柔和的光辉”,是使动关系,与原诗有一定出入。吕先生则处理得相当好:“美在乌黑的发际游弋,美在灿烂的脸上逡巡”,两句并列又对仗,将beauty的动态美生动得再现出来,使读者脑海中自然呈现出一副高雅炫艳的美丽女人的景象。由此,全诗的意境传达得既真切又出神入化。再如:原诗中“The smiles that win,the tints that glow”二句,描绘了两个形象 “smiles”(微笑)和“tints”(红晕)。动词“win”和“glow”分别修饰“smiles”和“tints”。“Win” here means “solicit and gain the favour of”,曹先生只将它翻译为“迷人的微笑”,显得太过直白,平淡无味。“glow” means “to give out heat or light without flames or smoke”,曹先生只将它译为“灿烂的红晕”,有些不妥,没能准确表达出程度。再看吕译“那折服人心的微笑,那淡淡泛起的红晕”,“淡淡泛起”,很贴切地表达“glow”一词,尤其是“折服人心”,鲜明生动地描绘了这位美丽女人笑的迷人,令人难忘;是译者“内心体察”与“心灵感受”的产物,完美地再现了意境。可见,吕先生为准确表达原文意境在选词上颇下苦心。
  纵观两首译文,曹译虽然看上去形式很整齐,注重与原诗的形式对等。并且也做到了与原文类似的压韵形式。但仔细研读,我们发现译文只是做到了忠实原诗,将原诗所描写的事物形象基本上等值译出,并没有把原诗的意境传达出来。所以读上去比较平淡,缺乏汉语诗歌的特质美,更不能使读者体会到原诗交织着的微妙复杂的感情,不能使读者产生共鸣。
  吕先生的译诗,虽看上去不像曹译那样“整齐”,但读来琅琅上口,具有很浓的汉诗韵味。吕先生在贯通中西诗歌格律和韵律后,采取了变通形式,调用了汉诗中的韵脚和对仗等手段;更重要的是吕先生透过字里行间体会语言所表达的思想感情,把握了原作的风格、基调、气氛,并在此基础上,认真地琢磨原作主要形象的移植,使用形象化的语言,配以优美的音韵,再现原作的意境。
  
  二、结束语
  
  译诗决不能拘泥于逐字逐句的生搬硬译,或不切实际地要求译文音步韵律和原文的一致,否则会弄巧成拙,造成某种机械的“死译”。译诗的形式应该服从内容的需要,译者应当首先考虑如何做到传达原诗的意境、风格、韵味,从而采取相应的形式。诗歌翻译中形神兼顾当是其最高境界。然而,诗歌翻译中能同时形神兼顾的,毕竟很少。但我们必须认识到:不同语言表现美的形式手段固然存在差异,但这些形式因素所反映的美学特征与审美功能则存在着相当大的共性。译者不妨从这一共性出发,即透过原作的美学特征与审美功能,采用相似的或相异的手段,来再现原作美。殊不知翻译的根本任务之一,正是异中求同,即克服不同语言在结构、形式上的差异,用一种语言形式来传达另一种语言形式所表现的义、情、美,求得最大限度的同。这种异中求同的性质表明了机械主义或形式主义的翻译方法的不可取性,同时也为译者采取灵活可行的方式以求最大限度地传达原作美提供了客观依据。
  
  参考文献:
  1、吕志鲁.英语爱情名诗选译[M].武汉出版社,2003.
  2、王宏印.中国传统译论经典诠释[M].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
  3、许渊冲.文学与翻译[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朱光潜.诗论[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作者单位:中南民族大学工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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