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商业银行在中小企业融资中应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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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镇西
自从2008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实体经济大受影响,不少中小企业纷纷倒闭,“中小企业融资难”成为一个日益突出的话题。中国政府非常重视这个问题,相关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也都出台了不少。但是,中小企业融资难,中小企业融资途径少,银行对中小企业支持不够……这些说法我们也都经常听到。作为中小商业银行来讲,我们一方面认识到,中小企业是我们的重要客户,但另一方面,我们也深感责任的重大。但实际上,目前对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分析并不深入,甚至有时候还被人们曲解了。因此,本文将主要从中小企业界定、中小企业融资和中小企业贷款,以及中小商业银行在中小企业融资中应发挥的作用来进行一些分析。
中小企业的界定问题
中小企业界定是讨论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前提,世界各国对中小企业的界定有定量(量的规定性)和定性(质的规定性)两种方法。
第一个是量的规定性。即从一定的“量”的角度,用不同的数量标准来划分中小企业称为“量的规定性”。这里的“量”主要包括雇员人数、年销售收入、资产额三个方面。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都是按一定的“量”的标准来界定中小企业的,而且多数还是分行业的。比如,日本的《中小企业基本法》就规定,制造业从业人员在300人以下,或资产额在3亿日元以下的企业称为中小企业。
第二个是质的规定性。中小企业质的规定,通常是指该企业在其所属行业不占支配地位,或独立经营、市场占有率很低的企业。这主要是从企业的生产规模和市场占有率两个方面来界定的。比如在英国,“波尔顿委员会”就认为,凡是所有者依靠个人的判断独立经营,并且市场占有率很低的企业称为中小企业。
作为我们国家来讲,也是采用这种“量”的规定,比如建筑业,我国的《中小企业促进法》就规定,职工人数在3000人以下,或销售额3亿元以下,或资产总额4亿元以下的称为中小企业。其中,中型企业须同时满足职工人数600人及以上,销售额3000万元及以上,资产总额4000万元及以上;其余为小型企业。
中小企业融资和中小企业贷款的区别和联系
1.中小企业融资
中小企业融资主要有内部融资和外部融资两种方式。内部融资,指的就是企业自身的资本金、利润留成和折旧等,通常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中小企业主的雄心壮志和风险偏好。而外部融资,就包括股权融资和债券融资,其中股权融资又分私人股权融资和股票市场融资,比如,我们常说的风险资本,还有早期的“天使资本”,这都属于私人股权融资;而股票市场融资,就是在证券交易市场通过发行股票进行融资。债权融资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当然是我们熟悉的商业银行贷款,其次就是财务公司的贷款,这有点类似于小额贷款公司,还有其他一些方式,比如说典当行的短期借贷、民间的私人借贷、政府借贷、贸易借贷等等。
因此,中小企业的融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中小企业有这么多融资渠道,为什么还会出现融资难的问题呢?有人说中小企业经营范围单一,抗风险能力弱;有人说中国金融机制不健全,政府给予的支持力度不够;但更多的矛头还是指向了商业银行。曾有一个研究员这样评论到:银行担心收不回贷款,不愿意放款给中小企业,表面上是在响应国家政策,但私下里还是傍大树,追逐大企业,是“嫌贫爱富”。这个评论可能有他的出发点,但他并没有从商业银行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进一步说,没有从中小商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并不真正了解中小企业金融市场。
2.中小企业贷款
中小企业融资,除了包括前面提到的融资方式以外,还包括相应的金融体制、政府出台的政策、担保体系等等。而从定义上讲,中小企业贷款一般是指为前面界定的中小企业所发放的贷款。从涵盖的范围来讲,中小企业贷款主要指的就是债权融资这一部分,而我们商业银行提供的贷款又只是中小企业贷款中的一种。因此,中小企业融资和中小企业贷款这两个概念,有着非常大的差别。
下面,我们来看一组数据,看看各个国家的中小企业贷款或者商业银行贷款在中小企业融资方式中占多大比例。
先看美国,Berger・A・N 和 Undell・G・F根据“全国小企业金融抽样调查”(NSSBF)的基本数据,按美国小企业管理局的企业规模划分标准,对中小企业的金融结构和情况进行了分析。他们的数据表明,商业银行的信贷占美国中小企业融资的18.75%,财务公司占4.91%,其他形式的金融机构占3%,私人借贷占5.71%,而政府和其他非金融机构占17.52%。
而在一些西方国家,商业银行的信贷在中小企业融资中的占比稍高一点,为27.1%。南美的巴西为14.1%,而在一些欧洲小国,这个比例就变得比较低,比如格鲁吉亚,为9%,而亚美尼亚,仅仅只有1.9%。
这些数据反映出,纵然是在金融体系比较完善的欧美地区,商业银行信贷占中小企业融资的比例也没超过30%。那么,咱们中国,商业银行信贷在中小企业融资的比例是多少呢?据我国中小企业发展及融资状况报告显示,中国中小企业的资金来源中,商业银行贷款占到了38.6%,这个数字甚至比欧美一些发达国家都还高。这表明,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融资的支持力度还是相当大的,银行也并非像有的评论说的那样,嫌贫爱富。因此,商业银行在整个中小企业融资体系中,虽然占有重要地位,但不是绝对地位,很多因素都是银行无法控制的。所以,商业银行并不能百分之百解决所有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更进一步说,也无法百分之百解决所有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因为,商业银行信贷只是中小企业贷款的一部分。
3.中小商业银行和中小企业贷款
银行与企业之间有一种天然的对应关系。中小银行难以成为大企业的资金供应者,而大银行也往往不愿意给中小型企业尤其是微型企业提供信贷,相对地,中小银行更倾向于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一方面,中小银行与金融机构无法与大银行竞争大企业这种信用透明度较高、信用水平也较高的客户;另一方面,对于资产规模较小的中小银行来讲,向大企业发放贷款的风险也较高。一旦一家或几家大企业客户违约,中小企业就可能因此倒闭。毕竟,市场经济条件下,这种非系统性风险是必然存在的,所以,中小银行宁愿选择分散投资(将有限的资金分别贷给众多的中小企业)以降低风险。更进一步说,我们中小银行做不做中小企业其实是没有什么选择的,因为资本金就十几个亿、几十个亿,按照10%的最大单户贷款比例限制,业务范围天生就局限在了做中小企业上。因此,中小商业银行和中小企业天生就是对应的,是相互依赖的关系。
如何认识中小企业融资难
中小企业融资的确很难,但一直以来,我们的认识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往往被放在一块讨论。实际上,随着我国金融体制的改革、金融资源的相对充裕,商业银行对中型企业的金融服务已经有了很大改善,但小企业的融资环境一直没有明显的变化,小企业贷款也一直是难题中的难题。2008年底,我曾经对我行2万多个微、小企业客户进行了调研,结果发现70%以上的客户在此之前,都没有在正规金融机构贷过款,而且贷款金额越小,这个比例就更高,达到80%甚至90%,其中不少客户甚至都没同银行打过交道。可以想象,我们对小企业的金融服务是多么匮乏,又有多少人忽略了这个问题。因此,下面我将着重阐述小企业融资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越小越难。
首先一点,小企业的范围并没有明确界定。国家四部委(原国家经贸委、国家计委、财政部和国家统计局)曾按照行业,从雇员人数、资产规模、销售总额三个方面对小企业做了定量划分,这在第一部分的中小企业界定中也提到了。而银监会出台的《银行开展小企业授信工作指导意见》从金融授信角度规定了一个小企业的标准:单户授信总额500万元(含)以下和企业资产总额1000万元(含)以下,或单户授信总额500万元(含)以下和企业年销售额3000万元(含)以下的企业、各类从事经营活动的法人组织和个体经营户。因此,政府和监管部门对小企业的界定缺乏统一标准,由此可以想象,我们的小企业有多难,他们随时有可能处于政府政策的真空地带。
其次,各家商业银行在小企业金融业务标准也定得不一样。2006年至2007年,银监会二部组织人员,对小企业贷款风险分类做了一个研究,南京银行、泰隆商行和包商银行作为课题参与单位。当时三家银行对小企业贷款定的标准就很不一样,南京银行的标准是2000万以下,泰隆商行的平均贷款规模是50万,而包商银行同国家开发银行的合作项目中,平均单笔贷款规模大约是5万元,三家银行差距非常大。从这个角度讲,我们所说的小企业贷款,并不是同一个事。由于统计口径的不同和不准,就无法统计各银行在小企业贷款方面的数据,政府和监管部门也无法掌握小企业融资难的实际情况。
最后一点,谈一下小企业贷款为什么难,为什么越小越难。市场竞争的逻辑其实是这样的:大的事肯定是大家都做,有限参与者之内,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大家肯定愿意做大。也就是说,市场竞争基本的逻辑肯定是从大到小。因此,对于大银行来说,由于信息不对称,向小企业发放贷款的交易成本要大于大企业,同时由于贷款金额小,还会产生规模不经济的问题,这些都会影响大银行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的意愿。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小企业贷款难,为什么越小越难。银监会从监管角度,去推动小企业贷款,引导银行从不愿意做、不会做,到大家想做、会做。这个出发点非常好,落脚点也非常准确。这对中小商业银行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作者单位:特华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包商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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