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诗的教化思想及其对经典教学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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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朱熹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理学家,教育家,又兼诗人身份,他的诗歌创作中多带有儒家义理精思的表达。朱熹一生多从事学术交流与教育活动实践,在他以这些活动为中心创作的诗歌中,可见他对性情中和、情通理得、尽性成德等儒家传统教化哲学思想的表达。
关键词:朱熹;理学诗;诗教;传统经典文化
朱熹(1130~1200),字元晦,又字仲晦,号晦庵。南宋著名理学家、教育家、哲学家、诗人。朱熹留下了诸多富有哲理意趣的诗歌,并由其理学诗歌表达了他对人“性”与“情”这一关系的深入思考以及如何通过人与自然的感怀阐发诗性文思,并实现教化作用等观点。
一、 朱熹诗的教化哲学思想
(一) 会讲诗中的教化哲学
朱张会讲与鹅湖之会是南宋儒学学派学术研究上的两件重要事件,作为两次会讲的主要参与者朱熹,不仅在会讲上就儒家传统教化哲学观点与张栻、二陆兄弟进行了交流与辩论,其形式还包含了以诗喻理,和诗切磋,朱熹更是与张栻在岳麓讲学、游历南岳之余写下了百十首山水、咏物酬唱诗,编成《南岳酬唱集》。乾道三年(1167)时任岳麓书院山长的张栻邀请朱熹来书院讲学,并进行了朱张会讲,此次会讲开岳麓书院自由讲学之风,楚南理学学术研究之盛。朱张会讲与游兴结束时,张栻作《诗送元晦尊兄》,朱熹作《二诗奉酬敬夫赠言并以为别》回赠,这几首诗不仅表达了朱张二人的惜别之情,也对此次会讲内容、学术交锋的结果进行了总结。
张栻诗中“遗经得紬绎,心事两绸缪;超然会太极,眼底无全牛”两句言二人会讲对经典进行条分缕析、抽丝剥茧地阐释,就中和太极学说进行讨论。“妙质贵强矫,精微更穷搜;毫厘有弗察,体用岂周流”两句强调美好的品质需要通过矫正引导至正,精深微妙的理思需要格物穷尽搜寻感应的功夫,毫厘之别都需要切己体察,亲身感受。性情体用如阴阳之气周流,由性感通外物表现为情,而情思的感发则反馈于性,正如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性情之感发、变化具有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特点。朱熹第二首诗言自己曾抱有与张栻分明对立的观点,与张栻共同讨论中和太极、万物本原等观点学说。“惟应酬酢处,特达见本根。万化自此流,千圣同兹源。”酬酢处即应物处事的活动,即感通体会,本根即“性”,特达即特尽穷达之处。酬酢处,物我感应尽性穷理则见本根,就是于已发之情见未发之性,而这又是张栻湖湘学派的中和说观点。世间万物都由天命天性根本处来,而人性也是同根同源。
(二) 书院诗中的教化哲学
朱熹作为理学家,不仅自己著书立说,钻研学术,更是将发扬儒学、教化学子作为自己终生的教育实践活动,其中尤其以兴修书院,聚徒讲学,定期举行讲会为著名。四大书院中的岳麓书院曾多次得到朱熹光临,并在张栻去世后,正是由朱熹主持恢复岳麓书院的教学活动;白鹿洞书院则更是由朱熹亲自上书恢复,并由朱熹写下了《白鹿洞书院揭示》,成为天下书院建制的蓝本。后朱熹建立武夷精舍,留下大量山水诗、卜居诗。在兴修书院的过程中,朱熹也留下很多纪念诗篇,用来表达对学子的谆谆教导之意和他自己对于求学问道的追求之心。淳熙六年(1179),此时朱熹已上书请求复洞,并乞洞主一职,在白鹿洞写下了《寻白鹿洞故址,爱其幽邃,议复兴建,感叹有作》一诗。其中:“博约感明恩,涵濡熙泰和。”以“博约”的教人之法与“涵濡”的学习方法阐明教学活动应有的师生相谐的景象。博约即教人由博览感通的方法,兴发本性,后归于一。涵濡即朱子读书法的虚心涵泳,反复咀嚼,用心体察。朱熹要求白鹿洞师生心无外物,一心只在教与学,求学问道,安于环境,以待尽性成德。
朱熹个人十分推崇学术交流,曾邀请陆九渊来白鹿洞书院进行讲学,陆九渊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为题进行讲学,讲会活动成为南宋书院理学家交流学术思想的重要平台,也激发了学子不固守一家之言、敢于质疑的精神。朱熹在《白鹿讲会次卜丈韵》诗中谈到了此次讲会的感触。颈联“青云白石聊同趣,霁月光风更别传”引“青云白石”和“霁月光风”两典,用刘涣和周敦颐代指讲会所邀请的儒学大家和讲会的学术盛况。刘涣(1000—1080),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与欧阳修同榜进士。皇祐初年为颍上令,以事忤上官,自请归,遂以屯田员外郎致仕,居庐山双涧,自号西涧居士。欧阳修作《庐山高赠刘中允归南康》,其中一句“宠荣声利不可已苟曲兮,自非青云白石有深趣,其气兀硉何由降?”刘涣为人安于贫困,超然自得。周敦颐(1017-1073),北宋道州营道楼田堡(今湖南省道县)人,著名理學家,世称濂溪先生。黄庭坚称其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此句也表达了朱熹希望白鹿洞讲会能让师生以刘涣和周敦颐为自己德行和学术的榜样,安于清贫,乐于学术,心无外物,修身尽性。尾联“珍重个中无限乐,昔郎莫苦羡腾骞”表达了朱熹对白鹿洞学子的殷切盼望,希望学子珍惜书院讲会的机会,能够乐学,不比羡慕别人,安于自己的道,以道修己,尽性成德。
二、
朱熹诗学观念对当今经典教学的启示
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在朱熹看来,人的本性为静,而人的感情为动,人性感通于外物,动而体现为情,有情就有思,有思则必言。作诗本乎其志所存,人的性有所感发意志,才有诗之思。如若没有感发兴怀,没有心之所向、性之所发,那就无诗可言,即使搜肠刮肚,也是矫揉造作。因此,诗乃是有感有怀才有诗,而诗的作用就在于通过感发兴怀得其性情之正。如朱熹谈论圣人之言,认为圣人所感无不正,其所言则足以为教;而所感为杂时,圣人会通过反思、选择自己的所感来进行改变、对他人加以劝诫,亦足以为教。这就是朱熹性情感发的教化哲学的教育作用。因此,诗文作为人性感发的承载体,善思可感发人之善心,恶思会感发人之恶心,诗教的作用就在于此。
对于当今的“国学热”“经典诵读热”等教育潮流来说,在诵读经典诗文并且理解诗文词意之外,还需要深刻理解古人如何通过诗文自教并教育别人。对于教育者来说,要让学生“有感”且“有发”,通过观察自然、接触自然、与人交流、与物交流,心中有所感,感情有所发,这才是文思的源泉。人的性情感怀于周遭环境,并且将自己置于自然之间,这就是一种通过自我与自然相和谐而达到自我修身的自然之教。同时,这也对教育者提出了新的要求:要带领学生进入自然中,或者为学生创设出能够兴发、感怀心中之思的场景。
朱熹诗学中的教化哲学最终落脚点还是在于个人品德的修养。通过自然感悟,尽性成德为最终目的。尽人之性,使其发扬自己的特质、优点,能够养成德行,由本性养成至德的精神境界、实现人的内在价值,就是“修身”的终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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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文宇,北京市,北京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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