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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陈鸿寿的壶艺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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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本文以陈鸿寿设计创作的“曼生壶”为研究对象,并从造型、铭文和陶刻三方面进行分析,对“曼生壶”的主要风格特征有了一个更为具体的认识,进而从文学艺术的视角认识到曼生壶创作中蕴含的文人情怀。
  关键词  曼生壶;陈鸿寿;壶艺风格
   紫砂陶艺在明清两代有着创造性的发展和建树,并在海内外享有盛誉,其中又以茶壶最受重视。文人也开始参与到紫砂器的设计和制作过程中,并由此诞生了一些别致而隽永的作品,成为江南文人士大夫阶层的重要收藏品。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造壶艺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其中以活跃于清代乾隆、嘉庆时期的艺术大家陈鸿寿与制壶名工杨彭年合作创制的“曼生壶”取得的艺术成就最为突出。
   “曼生壶”之所以盛名于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陈鸿寿把诗词、书画、金石设计都融合于壶刻中。“曼生壶”式样典雅简古,壶面表现书画艺术,富有金石韵味。壶身铭刻既照顾壶的型,又兼容茗事,或富于禅机,或蕴含诗情,或深有典故,这就创立了一种独特而成熟的紫砂壶艺术风格,将金石篆刻、书画、文学与造壶工艺融为一体,汲古创新,将壶与刻的结合推向了更高的艺术境界,同时成为文人壶的经典。
  1  “曼生壶”的造型概述
   “曼生壶”的造型和铭文向来都是“曼生壶”研究之中的焦点,《墨林今话》中蒋宝龄概括为“创式制铭”。“曼生壶”是以造型和铭文的精妙匹配而独步天下的,每把壶上都有题识,铭文简约隽永、文切意远、耐人寻味。人常说“曼生十八式”,十八是泛指,言其式样之多,传世的“曼生壶”中主要的壶式包括:“石瓢壶”、“提梁壶”、“合欢壶”、“扁石壶”、“匏瓜壶”、“乳鼎壶”、“方壶”、“葫芦壶”、“乳钉壶”、“笠荫壶”、“井栏壶”、“半球壶”、“瓦当壶”、“百衲壶”、“钿合壶”、“却月壶”等,其中部分壶式及铭文又与十九世纪文献中的记录相吻合。徐康《前尘梦影录》中就载有“曼生壶”铭文二十二则,又据《陶冶性灵》手稿所述,记录有“曼生壶”二十品,与前面二十二则铭文相比较,有十三壶式及铭文相同即:“石铫壶”、“古春壶”、“飞鸿延年壶”、“汲直壶”、“横云壶”、“匏壶”(瓜形)、“却月壶”、“饮虹壶”、“合欢壶”、“百衲壶”、“春胜壶”、“天鸡壶”、“葫芦壶”。
   从某种意义上说,曼生壶式实际上是对前人壶式所作的总结及继承,它们作为紫砂壶经典的造型定式流传至今,如“横云壶”、“乳鼎壶”、“葫芦壶”、“合斗壶”等,之前已有前人制作的相似造型;但这些壶式之中也有陈鸿寿通过观察、学习和自己的参与,从生活及自然中汲取灵感而开创的设计——如取于自然物的却月、饮虹、瓜形等;取于器物的钿盒、井栏、合斗、棋奁、石铫、乳鼎等。这些造型在当时改变了紫砂壶造型陈陈相因,无甚变化的局面,逐渐形成自己的经验和风格。可见“曼生壶”的造型对古式古器的继承、创新兼而有之。
   他在创作时并不是简单地再现或仿造,而是托物造型,其中深深蕴含着作者的自我表现和审美观念。譬如那些以井栏为模的紫砂壶,通过造型与铭文的结合,绝妙地表现出了千年古井的拙朴意蕴,由井至壶,自然而然。以曼生“矮井栏壶”为例,乃仿制溧阳“汲古泉”形制。
  2  “曼生壶”的壶铭
   就“曼生壶”上的铭文内容,比较有特征的可分为如下几类。
   (1)征引古文典故。此类铭文跟嘉庆中期后的曼生铭文不同,可谓曼生壶铭早期的特色。因陈鸿寿所处的时代,正值乾隆、嘉庆学派蓬勃兴起之际,崇尚“以经学为中坚,以小学为治经之途径”的治学思想,训诂考据成为研究学问的不二法门,他也曾入阮元幕府。以清代王玷山墓中出土的一件“竹节壶”为例。壶腹阴刻“单吴生作羊豆用享”八字,摹仿了《宣和博古图录》中周代铜豆上的铭文“周疑生豆”,图录释为“单疑生作养豆用享”。
   (2)以“切壶切茗”者为多。其所题铭文内容既切壶又切茶,可谓相得益彰、尽善尽美。如“匏瓜壶”:“饮之吉,匏瓜无匹”,匏瓜是一种随手可得的庭院蔬果,其隐喻“粗茶淡饭,菜根香”的意涵。“方山子壶”:“方山子,玉川子,君子之交淡如此”,方山子指的是宋朝陈慥,晚年隐居,不与世相闻,人见其所戴帽方耸而高,似古方山冠,因此称之方山子。玉川子是研究茶经的唐朝诗人卢仝,尝汲井泉煎煮,因以自号。曼生将此二名士结合,以方壶来表达处士虽隐,但处事有方,不随世俗阿谀,乃士大夫洁身格言的隐喻。其他有“扁石壶”:“有扁斯石,砭我之渴”等。贴切壶形作铭,是过往所无,始自曼生的,从“单吴生作羊豆用享”到“饮之吉,匏瓜无匹”,也印证了曼生壶铭由泥古回归到现实生活环境的创意话题。
   (3)描述文友茶事往返。如“煮白石,泛绿云,一瓢细酌邀君桐”,煮白石,说的是元代画家倪云林,好茶喜自制茶点,常用核桃、松子肉和米粉做成小石子样的点心,放在茶汤里,名为“清泉白石茶”,后世人常用“清泉煮白石”,或“煮白石”以指烹茶。还有比如“梅雪枝头活火煎,山中人兮僊乎仙”,“提壶相呼,松风竹炉”等,无不情景备至,煎茶、煮茶、喝茶,趣味盈然,赛似神仙。
   (4)文人咏志之作。如“乳鼎壶”:“水味甘,茶味苦,养生方,胜钟乳”,曼生以水甘茶苦,托壶铭于教谕。有“半月瓦当壺”铭曰:“不求其全,乃能延年,饮之甘泉”,壶型取月半而不盈的形态,很合乎儒家中庸之道。从壶铭文意上看,人生尽力而为,一味追求完美反而苦累自己,看淡人间不如意事,举杯啜饮,足以延年益寿。相似含义的有一款“石瓢壶”,上铭:“不肥而坚,是以永年”,“不肥而坚”象征青松劲拔、恒古不摧,为人亦要清淡寡欲,才能乐享天年。同时亦自喻,不贪不求,如青松劲柏,不陷俗流,读来益见茶人心迹。
   (5)佛学禅意的表达。曼生壶铭中,“笠荫暍,茶去渴,是二是一,我佛无说”最具禅意。斗笠可遮阳去暑,茶能去渴,静抚心灵,既是二者皆善,那是否为同一呢?佛无说吗?有说无说、是二是一,这充满智慧哲理和艺术生活妙趣的佛家禅宗妙语,是由每个人自己体悟的,以达到明心见性的境界。    再者,有着眼于移情,吟咏景色为主的,将大自然中美妙的景象记录到砂壶上来,为人们创造出一个依偎在自然身畔的美的境界。如“波清晓雪,河澄皎月”、“乳泉霏雪,沁我吟颊”等。
   曼生壶的题词题句均为当时的文人、书画名家撰制,典雅隽永、耐人寻味。文人们创意壶的造型,在壶上镌刻,在以砂壶为媒的唱和之间“陶然”。由此,这些实用性的紫砂壶再也不仅仅是一件件生活用具,而是既属于作者也属于欣赏者的艺术作品,这正是紫砂壶的制作在清代中晚期掀起第二个高潮的原因之一。仅凭文字,今天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曼生壶”铭文与壶的造型相互契合的精妙入神。
  3  书体与陶刻风格
   陶刻是“曼生壶”最主要的装饰手法,特点是以刀代笔、以壶作坯。陶刻需要书画功力与刀法技能兼善,而陈鸿寿作为“西泠八家”之一,他所擅长的金石篆刻艺术必然是紫砂陶刻的重要启发。“曼生壶”不论书风笔意或是切泥落刀,都蕴含着文人风范。
   在书风方面,陈鸿寿的书法既富于金石味,又散发着烂漫的天趣,自然旷达。受乾隆、嘉庆学派影响,金石考证等学科的开拓与崛起,引发了学者们对周秦汉魏以至两晋南北朝金石书迹艺术价值研究的兴趣,从中得到领悟和启发,促成清代早期篆、隶书的全面复兴。借鉴“碑学”书法风气日盛,在当时情形下,“凡作书者几乎人人言碑”,陈鸿寿当然必不可少地也会受到这一时风的影响。陈鸿寿行书笔致放荡爽健、古雅精致,以恣肆的“天趣”取胜;隶书则取法古代石刻碑版,运笔劲健凝练、气息流畅、古意盎然,尤其是笔体间柔中见刚、圆中寓方的独特意味,为同时代隶书作品中所少见。他善用各种书体来作铭文,行楷兼之、篆隶参之,无一定体例,但以行楷居多,隶书次之。
   从刻印刀法来看,陈鸿寿继承浙派切刀法,以刀锋划破石头,呈现自然剥落的纹理,讲究生辣、重神理意气。在创制“曼生壶”时,他的切刀刻款已具稳定的风格,起伏明确、笔意凸现,呈现方劲峻遒的面貌。“曼生壶”中有一把“乙亥铭仿唐井栏壶”,壶铭在目前所有曼生壶中刻字最多且笔划最工整,应是临碑的关系,较少随意信笔之划,虽是临碑仍不脱曼生笔划特性,由左下向右上倾斜。如果将壶口、嘴、把去之,壶面如同一块碑版,每一字均深烙壶面,此乃“曼生壶”特色,无摩崖碑拓之功者,断然无此笔迹。
  4  总  结
   陈鸿寿主张“凡诗文书画,不必十分到家,乃时见天趣”。作为一个清代的文人学者,陈鸿寿参与设计制作紫砂壶,他对传统文化深层理解、深度融入并参与设计具有文人气息浓郁的紫砂经典作品,不仅拓展了壶的题材、形态、式样,更是提升了作品的审美趣味——纯艺术性,这是文人属性的标志,远远突破了原有壶的主题——功用的格局,完成了一次对“工艺美术”、“民间美术”的超越,对于紫砂作品文化层次的提高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而“曼生壶”更是开创了“文人壶”的先河,“曼生壺”的主要特点是融造型、文学、书法、绘画、篆刻于一壶,使清雅素净的紫砂茗壶平添几分诗情画意,这样清雅的风貌与陈鸿寿一贯提倡自然天趣、简朴无华的艺术理念完全融合,从而使紫砂茗壶跳出单纯茶具的浅层意义,具有更丰富的文化内涵。
  参 考 文 献
  [1]张勇盛.陈鸿寿与紫砂壶艺[J].文史知识,2013(03):7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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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黄强.论文人“曼生壶”及陶刻装饰技艺[J].江苏陶瓷,2013(05):23,25.
  [4]王厅.“曼生壶”的审美研究[D].湖南农业大学.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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