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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岛看海(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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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就是大海,
  大海就在眼前。
  闻名中外的葫芦岛,宛若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辽东半岛西部的渤海之滨。
  登临“望海楼”,顿觉视野开阔极了。沧桑之感,油然而生;怀古之情,激荡五内。这里是秦始皇曾经来过的地方,据《史记》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即到渤海、黄海、东海、南海海滨及全国各地巡视,并修筑行宫数百处。”1984年,考古工作者在石碑地的海岸边发现了秦代大型行宫遗址碣石宫。
  相传,曹操当年平定乌桓之后,亦曾登临此处,极目远眺。海天一色,浩瀚无际,不禁心旷神怡,感慨万端,写下了千古传诵的诗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因此,我要说,这里不仅是历代帝王观海之地,更重要的是,它标志着中华民族统一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
  此时此刻,我仿佛刚从远古归来,心情就像大海的波涛,难以平静。于是,我向服务小姐要来一壶盖碗茶,坐在窗前,一边品茗,一边看海。放眼望去,但见烟波浩渺的大海之上,海鸥翔集,天水相连,真是壮观已极。
  我从小就喜爱大海,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如果说见过,那也只是在电影、电视中见过海的雄浑与博大。为了更加真切地感觉一下大海的神奇,我又来到了海滨的沙滩上。
  这里的感觉和“望海楼”上颇有不同。首先是立刻感到了格外清凉,略带腥味的海风撩起我的头发,仿佛还有深情的话语在耳畔回响。接下来是我终于尝到了海水的味道,虽然有点咸,对我来说却是那样的有滋有味,回味无穷。最让我感到整个灵魂都受到了巨大震撼的是大海的恢宏气势,它不仅有母亲般的温柔,更有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豪迈气概。
  说时迟,那时快,滚滚而来的海浪整齐划一地平行推进,带着强烈的咆哮,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般冲向海岸线,这是何等的威武雄壮。特别是汹涌澎湃的潮头,与岸边的礁石发生勇猛碰撞的一刹那,巨大的浪花和撞击的轰鸣声,不仅把壮美的瞬间展现在我的记忆之中,而且在我的灵魂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回声,久久不绝。
  在大海的面前,人都是渺小的。但凡成就宏伟大业的人,哪个英雄豪杰没有大海一样的胸怀。这个简单而又深奥的道理,人人皆如,又有多少人真正记取?所以,我奉劝人们如有机会都去看看大海。
  
  释能法师小记
  
  夜雨秋灯,独自在寒舍整理旧札,心事苍茫,寂兮寥兮。重读亡友释能法师手书,往事潮涌,不能自己。遂抽笔展纸,撰此文章,以为心之永记。
  我本山野之人,曾在黑龙江省林口林业局生息30余春秋。因幼时致残,高考未果,待业家中。侥幸接班后,屡遭“失恋”,几欲轻生。恰逢此时,结识少卿,即后来到五台山出家的释能法师。
  苦难人生,总要慨叹。我爱赋诗,少卿亦然;人以群分,此之谓也。记得那是1982年冬的一天傍晚,我正蹒跚在乌斯浑河坝上,偶遇少卿。他先与我搭话:“天黑路滑,走路要加小心。”翌日晨,又旧地重逢,并互报了姓名和住址。进城后,我常想:倘若那天,我们都不去坝上或视而不语,恐怕就不会成为知音了。
  此后约有五载光阴,我们时常晤面。每每叙谈,都是我到少卿的“圣地”。他似乎从未到别人家中做客,大抵是为回避女性。修行之人,心如净土,与尘世多有相悖。仅举一例:他精通医道,且与我系忘年之交,然家母重病,再三相请,亦未前往,谨以秘方解疾。其居室不足10平方米,除去数千册佛学、文学、医学书籍外,仅容一桌一床;唯一的窗户,外糊报纸,内挂青帘,房门自然是冬夏紧闭的。首次拜访,我即痛陈隐情,并欲超脱红尘。他默默地听着,继之睁大双目,连连劝道:“要不得,要不得。”随即留我吃了斋饭,谈至深夜。临别时,他书赠我一首七绝,诗云:
  非圣哪能不怨忧,精神耗尽为西游。
  童年过信取经话,末了诗为作画由。
  流光知矢,昼夜轮回。我和少卿的友谊日趋笃深,几乎无话不谈。渐渐地,了解了他的身世和夙愿,虽未穷尽心路,亦能共同感叹人生。他三岁丧父,生母另嫁,被遗弃荒山;及至成年,恋人反目;养父又因一女护士失职而撒手归西,呜呼哀哉。身为读书之人,他本应摒弃“女人常变,信者实愚”的偏见,无奈积怨太深,心理变态,虽然热爱人生,却无法正视现实。他在评介一古典名著时说:“女人也有好的。”言为心声,可见一斑。
  多年苦读经书,造诣颇深,使少卿更加坚定献身宗教事业之决心。为修成正果,宁愿长跪百年,十赴仙山,进香朝拜;独居陋室,廿载面壁,终于受戒比丘,由挂单和尚,晋为法师,法号释能。按理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心随神驰,自当超凡脱俗,他却尘缘未了,接连为我修书,竟至6篇,皆如抒情散文。其中,还有一首七律,兹录如下:
  燕子堂前庙未修,南来北去总堪忧。
  垂青有眼新巢累,举目无亲旧侣求。
  宝鉴人怀风月里,佛龛诗结乐天俦。
  乌衣巷口斜阳外,忍令芒鞋独自游。
  后来,很长一段时日不得释能法师之音信。再后来,他竟从天而降般重返故里。但,神色不及从前,略呈病态,好在是僧人装束,身披袈裟,手拿佛珠,形象也还英武。
  久疏问候,话题甚多,谈资尤丰。只是释能法师极易疲倦,不得不经常中断谈话。原来,他此次返乡主要是回来养病,兼做法事活动。唯此,令我大惑,或许山林要比名刹更有灵丹妙药?直到释能法师圆寂,我才顿悟:他已知大限将至,回来最后看看林区的山水草林,见见家乡的父老乡亲。
  释能法师病重期间,我曾多次到医院探视;弥留之际,我曾参与为他穿戴法衣。虽无亲人送终,他亦瞑目安息了。时间是1990年8月12日10时31分,年仅46岁。据医生讲,他英年早逝,实为严重营养不良所致。“取法乎上,仅得……其中……”临终前,他还念及我要多读上品之书,焚膏继晷,集墨图成,令我没齿难忘。
  走笔至此,夜已更深。释能法师音容宛然,如在目前。猛然间,忆起司空图《诗品》中的一句话:“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故人远矣,愿他灵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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