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问题探究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武　广　冯文伟

　　摘要：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加强和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化问题越来越受到国内外金融界和世界各国政府的重视。人民币国际化是个极其复杂的理论和实际问题，它不仅对国际清偿力和国际货币体系有着重要的影响，更对我国和世界经济的发展和稳定有着深远的影响。本文将从人民币区域性、全球性国际化及其利弊影响三个方面来探讨人民币对国际清偿力的影响。
　　关键词：人民币；国际清偿力；世界货币体系
　　文章编号：1003-4625(2008)03-0050-04
　　中图分类号：F832.6 　文献标识码：A
　　
　　随着我国经济持续、稳定、迅猛的发展，我国的经济总量有了长足的进展，综合国力有了大幅提升。按照世界银行公布的2005年世界各国GDP总值及我国统计局公布的GDP修正数据，我国2005年的GDP排名已超过意大利、法国、英国等发达国家，跃居世界第四位；按照2007年的季度数据，我国GDP排名还要再上一个台阶，超过德国位居全球第三。不仅如此，根据世界贸易组织发布的各国进出口总额，我国的进出口总额已从2002年的第五位，上升到2004年的第三位，2005年至2006年则稳居第三位，2007年的数据表明，我国的进出口总额有可能超过德国跃迁至第二位。在吸引外资方面，多年来我国一直居于世界的前三位。同时，在对外投资方面，我国的对外投资总额也在快速增加，在发展中国家中已跃居首位，在世界总排名也较前列。值得一提的是：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也随着中国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稳定的政治环境有了很大的提升，人民币近年来的不断升值就是很好的例证。人民币的国际化问题再次成为国内外理论界讨论和争执的热点和焦点。
　　人民币国际化问题是个大课题，它对世界经济和国际货币体系等诸多方面有着广泛和深刻的影响。本文拟对人民币国际化对国际清偿力方面的影响做一些粗浅的探究。
　　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动态的演变过程，它不仅包括人民币走出国门成为世界经济交往活动中被普遍接受、广泛使用、自由兑换的国际货币和世界货币，更意味着它能够成为各国政府和居民乐于据为其储备货币和清偿力的资产货币。人民币国际化将为国际储备资源又添新丁，这无疑对国际货币体系有着深远的影响，对国际清偿力的影响更是如此。
　　国际清偿力是有别于国际储备但又与国际储备有着密切联系的一个概念。国际清偿力概念的外延和内涵通常比国际储备更广泛、更丰富，它不仅包括各国政府所持有的国际储备，而且还包括该国政府即期和远期从国际金融机构和国际资本市场上能够获得的融资能力。
　　国际清偿力是否稳定和充足的问题一直在困扰国际货币体系和国际商务的正常运转。这种现象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相当的一段时间，仍将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金融难题。历史的教训值得我们再次回顾：由于黄金的国际清偿力的不足，导致了金本位货币体系的崩溃；美元从国际清偿力的不足到美元的泛滥引发了布雷顿体系的倒塌；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下的清偿力仍然存在着问题，各国政府货币发行量的急剧膨胀，而相互间又没有形成有效的协调和制约机制，这同样是导致未来世界经济大动荡的一个重要导火索。
　　那么人民币国际化对国际清偿力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本文拟从三个层面来进行探究。
　　
　　一、区域性人民币国际化对国际清偿力的影响
　　
　　区域性人民币国际化是人民币全面国际化的基础和前奏，是全球性人民币国际化的初级阶段。由于地域的优势，我国与众多的周边国家及一些友好国家的经贸往来，长期以来一直在密切地、不断地进行着，而且随着经济时代的跃进式发展，经贸的种类、层次和数额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过去各国间国际清偿力匮乏惯性的延续，还是现在人民币国际地位潜移默化的提升，人民币作为一种支付和清偿手段已经在这些国家被普遍接受和使用。据估计，这些年流通在一些国家的人民币总金额可能在5000-15000亿元。这种巨额的人民币总量无疑会对我国和周边及友好国家的经济、政治的发展和稳定起到不可估摸的重要作用。
　　区域性人民币国际化是时代和市场自由选择的结果。区域性人民币国际化给我国和这些国家的经贸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它不仅缓解了各国国际储备不足而带来的国际清偿力的不足，更减少了双方交易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
　　近年来，东亚及南亚经济有了迅猛的发展，该地区的政府间合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展着，经济利益的驱使使得地区性政府组织――东盟的区域也在不断的扩大，合作的范围和层次正在不断地向着横向和纵向展开，合作的内容更包括了经济、政治、旅游、文化、金融、反恐等诸多方面，由此形成的经济合作区域圈已成为继北美、欧洲之后的第三大经济区。特别是在经历了上世纪末的东南亚金融风暴，使得东南亚各国政府更加意识到了加强经济、政治，尤其是金融方面合作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同时也正是人民币在那场风暴中的出色表现，使各国政府和人民透过中国政府稳定人民币币值的超强能力，看到了中国政府为稳定地区经济、政治所表现出的作为一个大国所具备的高度的责任心和超凡的能力，为各国尽快摆脱危机的侵害而作出了中国政府所应该肩负的使命和由此表现出的卓越的应付金融危机的能力。尤其是2000年，我国政府与东盟诸国在泰国签署的东盟10+3《清迈协议》，它标志着东亚及南亚地区区域性金融合作的重要开端。经过这些年各国政府的共同努力，东南亚合作已取得了一些重要的、实质性的进展。
　　值得关注的是，经过十几年的努力，近年来中国经济已逐步取代日本而成为亚洲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中国作为东亚及南亚地区经济发展的领袖地位正在逐步确立。现阶段中国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发展，人民币币值相对稳定，人民币的汇率风险自然也很小。在周边国家外汇储备不足，国际清偿力匮乏，外币结算困难的情况下，为保障双方经贸活动、旅游观光活动的顺利开展和确保资金的安全，使用人民币，尤其在目前中国政府尚未着力推动本币国际化，没有在周边国家建立广泛的银行服务体系的情况下，使用人民币现钞进行结算成为双方的次优选择。尽管这种方式略显传统和落后，但是对双方交易来说还是安全、有效、快捷和便利的。
　　国家外汇管理局的一项调查显示，人民币在周边国家和地区流通是很普遍的，在不少国家的边贸城市如越南、巴基斯坦、印度、缅甸、蒙古等人民币已经成为可自由兑换的币种之一。人民币现金的跨境流通，在相当大程度上缓解了双方在经贸交往中清偿力手段的不足，高效地推动和扩大了双边经贸往来，促进了边境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促进了地区性民族的团结和边境地区的稳定。这在大力促进双边的经贸往来的同时，更加快了双边文化、教育、旅游业的飞速发展，为人民币在这些国家的大量流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是，人民币国际化在这个阶段的发展也不是十分顺利的，它的发展进程难免触及了强权货币国

家尤其是美国的利益，美国在这方面会强烈地阻挠我国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尽管如此，从现阶段来看，人民币国际化对周边国家及一些友好国家的清偿力的补充是稳定的、有益的和有效的，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但是对整个世界的国际清偿力的影响表现还不十分明显和突出，人民币在全球经贸结算货币中所占的总额还相当低，尚不足总额的5％。
　　
　　二、全球性人民币国际化对国际清偿力的影响
　　
　　人民币全面国际化是一个漫长的、复杂的系统工程，按照当今世界的政治和经济形势，如果中国经济能够保持这样的发展势头，如果中国政府在人民币全面国际化方面作出积极反应，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人民币必将成为影响世界的强势货币之一。
　　从目前国际货币体系的现状来看，主要国际货币包括美元、欧元、日元等。由于欧共体的政治和经济实力，欧元的产生对美元的冲击和影响远比日元更大一些，对美元有着更大的牵制和竞争。但是，由于美国经济在世界经济的特殊地位和强势美元的惯性，在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中，国际清偿力仍然保持着以美元为主的、非均衡的、并不十分稳定的无奈格局。按照2005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数据，在全球经贸结算货币总额中，美元占45％，欧元占35％，日元占10％，其他货币仅占10％。
　　从目前和长远来看，以美元为主的非均衡的国际清偿力格局对世界经济的发展和稳定是极其不利的。而大力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将分摊由美元及其他国际货币清偿力不足而带来的风险，这必将会对国际清偿力产生重大的影响。
　　世界局势的稳定，在很大方面取决于经济发展的平稳，而经济的平稳发展又要求金融局势的稳定，金融局势的稳定更要求货币资产价值的稳定。当前世界各国大都在积极推进全球经济一体化(鉴于篇幅有限，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利与弊，各获利主体的利益的非均衡问题这里暂且不论)，可是，全球经济一体化对全球经济的助推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全球经济一体化必然要求全球货币一体化与之相适应，显然，这在目前各国经济发展不平衡，各方多重利益冲突十分明显的今天，货币一体化这种局面是绝对无法实现的。但是我们能够和应该做的是如何才能有效限制强权货币对其他国家资源的掠夺，如何才能保持国际清偿力的稳定，如何才能使国际清偿力适应和满足世界经济发展的需要。这些问题无疑都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现存的国际性经济、金融组织的现在和今后职能的主要努力方向和改革目标。
　　当今，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多极化也必然要求有与之相适应的货币格局的多极化。中国作为发展中的大国，在现在和今后都应该是多极化世界中的重要一极，而与之相应的中国的本位货币――人民币也应该成为这种多极货币格局中的重要一极。世界政治局势的动荡，经济发展的起伏，加剧了各国间政治和经济利益的激烈竞争和冲突，而这些竞争的最终结果取决于各国综合国力的孰强孰弱。而综合国力的强弱取决于经济实力的强弱，而经济实力的强弱又受该国金融发展的制约。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看看当今世界几个国际货币发行国的经济发展路径，就不难得出上述的结论。因此我们可以断言，本世纪的经济强国和经济大国必定是世界的金融强国和金融大国。显而易见，如果一国货币的全面国际化，必将增强该国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国际清偿力，同时它更是保持、增强该国综合国力和维持、提高该国国际地位的重要途径。综观当今世界，美国、欧洲及日本的强大和在国际社会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凭借其本位强势货币是其发挥作用的一种重要手段和措施。
　　人民币的全面国际化，中国政府无疑将会掌握着国际货币的发行权，而拥有国际货币发行权的中国政府必定会给其他拥有国际货币发行权的国家施加有形和无形的竞争和牵制压力，这对稳定国际货币体系、稳定国际清偿力具有重要的意义。
　　国际清偿力问题，一个看似静态、平静的问题，其蕴含的政治、经济、金融含义却非常巨大，其多端的变化则更非诸多国家政府和经济体所能把握和善对。从上世纪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来，掌握着国际货币发行权的国家动辄以货币手段为媒介，在国际舞台上，兴风作浪，通过施展隐蔽性极强的金融外交，达到不可告人的政治和经济目的。
　　现行的国际体系存在着严重的缺陷，整个货币秩序具有严重的剥削性，对发展中国家是极其不公平的，国际清偿力也存在着潜在的、巨大的不稳定性。在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中，国际货币的职能由极少数金融大国的国家信用货币垄断行使，他们凭借其发行国际货币的特权，操纵着整个国际货币体系的运行。他们不仅通过发行本位货币满足本国经济发展的需要，平衡本国的国际收支逆差，更是通过无节制地疯狂发行，以廉价的“铸币成本”肆意掠夺其他国家的各种资源，使其他国家平白蒙受着通胀的痛苦。在不兑现的信用货币制度下，货币的发行成本和管理成本是极低的，发行国可以凭借这些“多彩的纸片”进行投资或购买所需资源，其收益之巨大是难以言表的。
　　以美元为例，尽管美联储通过发行美元满足了世界清偿力的不足，对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促进和稳定作用，但是它更是通过发行过量的美元来无声地、大肆地掠夺其他国家的可贵资源，更是通过美元的输入达到其更加隐蔽的政治目的。因为美元的过量输入在造成该国通胀压力的同时，必然造成其他国家货币的升值，扰乱了他国正常的经济和金融秩序。而一旦他国的经济发展被美国当局认为可能会对其当前和今后的经济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美国则会通过施加政治压力，对他国的货币进行强权干预，通过施加该币种的升值压力，来制约和压抑他国经济的发展。这种通过金融途径的无烟之战实现其称霸政治目标的行径是很具有隐蔽性和迷惑性的。这一点从美国政府强烈要求我国政府通过人民币在短期内大幅、快速升值，干预并限制我国经济发展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今世界，还没有一个完全超国家的机构和一套完全超国家的法律及制度来制约某个国家的“国际货币”的发行。从本质上讲，作为国际货币的发行国，该国政府为了本国利益的最大化，会无节制地发行本国货币，是该种货币的发行趋于无度，从而造成世界经济的动荡。作为影响世界国际体系运行，影响国际清偿力稳定和充足的美元，美国政府对其的发行是相当放任的。到2006年初，其货币发行量也超过了10万亿美元，而其中60％被其他国家及居民当作储备资产所拥有和珍藏；2005年末，美国的国债总额也已达到10万亿美元，而这些国债近半被其他国家政府和居民所持有，这种看似“保值”的投资行为又反过来不仅支持了美国经济的发展和国内高消费无度，更纵容和掩盖了美联储货币发行的恶意行径。由此，我们在认识美国双赤字背后深层次原因的同时，还应该更清晰地看到，近些年，美联储的货币发行和美国财政部的国债发行的规模和速度仍呈不断地扩张之势，这种不负责任的势头何时能止，无

人知晓，人们只能在近似绝望中拭目以待。
　　
　　三、人民币国际化对国际清偿力的利弊分析
　　
　　解决国际清偿力的稳定和充足的最佳方案是货币一体化，但就目前而言这是极其不现实的。那么解决这一问题的次优选择，绝非是用一种货币去替代另一种货币，而是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引入竞争机制，通过竞争，使发行国能够自觉遵守发行规则，有节制、有度地补充国际清偿力，理性地维持并推动世界经济的繁荣发展。在这场国际货币的大战中，人民币将最有可能是继日元之后又一个能承担起世界货币职能、补充国际清偿力的一个优良币种。人民币的国际化必定会给国际清偿力带来数量的补充和对整个世界的经贸体系的清算、支付起着稳定作用。它不仅能够有效抑制世界货币发行国的信用无度扩张，也能够满足国际清偿力和稳定货币体系，实现多种世界货币同时并存，共同完成世界货币的诸多职能，使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向着更合理的方向发展。
　　当然，人民币国际化对清偿力的影响也是一把双刃剑。人民币成为充当国际清偿力的世界货币，不仅能够补充和稳定国际清偿力，更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更加灵活、便利、成本低廉地配置所需资源。正是因为如此，它同样会由于货币发行的无度而增加全球国际清偿力的不稳定，冲击世界经济的发展，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负面效应。这虽然是人们所不愿看到的，但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可能是难以避免的。
　　首先，当人民币国际化并成为世界各国普遍乐于接受的世界货币时，它就会成为国际经贸、投资、旅游等活动的主要支付和清算币种，成为各国清偿力的主要币种，世界各国和人们对它的依赖性也就会不断地加大，从而使它成为影响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制约因素。人们对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追求是无限的，这是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竭动力。从国际金融史的发展来看，国际清偿力的发展往往滞后于世界经济的发展，从而限制了当时经济的发展速度，阻碍了世界文明的进步。
　　我们更应该知晓，人民币对世界清偿力的影响在极大程度上并不是直接取决于其币值自身的稳定性。因为币值的稳定性受本国和世界政治、经济及人们预期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来看，其上下的波动都是难以避免的。但是由于长期的使用习惯，只要该币种不发生本质性颓变，人们就不可能因为其所谓的“暂时性”波动而改变对其的依赖和使用。就像当今病态十足的美元，并没有改变其世界霸主货币的地位一样。因此，一旦人民币对国际清偿力产生巨大的影响，那么在极大程度上制约其作为国际清偿力最主要的因素是人民币的供给。因为一旦人民币的供给出现了问题，人民币对世界清偿力的影响就会凸显，其清算能力就会受到制约，对全球经济的发展就会产生诸多负面的影响。所以说，各国政府和居民在选择储备货币时，首当其冲地就是要看该货币发行的稳定性和及时性即供给问题。换言之，一个发行量短缺的币种是不可能长期充当其他国家储备货币的首选币种的。只有当人们认识到所选币种供给出现问题时，他们才可能会选择另一种更加稳定的世界货币。只要人民币的供给不成问题，人们就会像今天依赖美元那样依赖人民币。
　　其次，人民币国际化的利益是巨大的。如果没有发行节制，它同样会成为世界资源的掠夺性货币，这在多元化的世界清偿力体系中，是难以长期立足的。如果那样的话，人民币也将会对国际清偿力产生巨大的冲击，从而造成世界货币体系的不稳定，“特利芬”难题将在人民币国际化问题上重现。
　　综合而论，国际清偿力的问题并不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而是一个依据时局常谈常新的课题。国际清偿力的稳定需要每个世界货币发行国相互之间的通力合作，需要超世界货币组织的强有力而且有效的监督，需要各国政府对世界经济、对人类社会文明的高度负责，同时也需要各经济体和个人对世界货币的理性认识和处理。“特利芬”难题一直在困扰着世界货币的运行，长期未能解决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果各世界货币国皆以维护世界经济稳定为己任，站在全球的利益之上，以本国的有效资源为依托，那么世界货币的发行必将走上合理、和谐、有序的轨道之上。届时，“特利芬”难题也就不会再称其为难题，该难题也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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