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互联网时代下表征符号“拟动物化”趋向的发展动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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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社交平台中用户对于表情包使用的文化与传播研究,目前仍普遍局限于符号与心理学的范畴,其本身则陷于内容层面与行为主义。文中以网络平台中用户常用的交流符号即表情包、头像与话语方式为切入点,探究其在身体缺席的交流语境下,成为交流内容与意义再补充的媒介。社会环境的变迁与用户心理动机的共同作用下促成了人与人之间交往方式的转变。从功能主义的视角出发,社交平台的动物化行为中所使用的传播符号,不仅承载着使用者所传播的内容,更建构着一套完整的传播体系,囊括了群体的身份認同、用户形象的建构以及身体缺席下意义的补充等多种社会功能。
【关键词】社交媒体;表情包;动物化
近来,年轻人在社交网络上的行为方式和话语表征呈现出了一种“动物化”的趋势,例如“今天也要加油鸭”、“精致的猪猪女孩”、“食草系男孩”、“马住”等网络话语的使用。不仅如此,用户的行为方式如网络头像设置与表情包的使用也明显呈现出“动物化”趋向。越来越多的动物形象以图文的形式嵌入到我们在社软件上的日常话语流通体系之中,形塑着我们所传达的信息与情感,并逐渐建构出一套有别于日常交流的情感表达体系。
一、社交动物化的定义
通过在中国知网上以“动物化行为”和“社交动物化”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搜索结果均为0,而以“表情包”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得出576条结果,以“社交头像”为关键词搜索得出7条结果。由此可见,囊括了所有风格和类型的表符号在当前的研究中被学者们一致统称为“表情包”,而具体到某一类表情符号的研究,例如动物化类型的表情符号,还相当稀缺。同时,关于动物化行为趋向的研究还处于空白状态,鲜有学者对社交媒体中人际交往行为的动物化进行一个规范合理的定义。在长期的观察与亲身实践之后进行总结,将用户间的这种互联网行为定义为“社交动物化”,具体指“网络用户依托社交平台以表征符号为中介进行的一种拟动物化的交往行为”,后文均以“社交动物化”来指代这种行为方式。
社交平台又称为“社交媒体”,指的是人们彼此之间用来分享意见、见解、经验和观点的工具和平台,现阶段主要包括社交网站、微博、微信、博客、论坛、播客等。文中所提到的“表征符号”具体包括表情包、沟通话语、群体标签以及社交头像等,是用户在网络中沟通交流,展示自身以及寻求认同的最常用手段。贝特森在《一项关于玩耍和幻想的理论》中提出“元传播”的概念,即人们为了传播而进行的传播行为,包括对所传递符号的定义及其诠释规则的约定。 “拟动物化”在网络用户的具体实践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传播范式,具体指网络用户以动物的习性特点、外貌形态以及与人类的关系为范本,进行意义和行为的再加工和重塑造,成为“元传播”的具体体现。
二、社交动物化的行为主体
(一)普通用户
人是社会的动物。马克斯认为,人的本质属性是社会性,脱离了社会关系的人是无法存在的。米德在“主我客我”理论中提到,人们不仅需要自我认知和行为主体的主我,还需要依赖他人的社会评价以及社会期待之客我,主我和客我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共同形成了人的自我。由此可见,社交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脱离了社交环境的人将不能被称为完全意义上的人。互联网时代,人们化身为网络中的一个个数字节点,在线互动成为人们日常交往沟通的主要形式,依托社交平台进行的信息沟通与情感交流成为维系人类社会完整的桥梁和纽带,同时,依托符号所建构起来的某个群体或圈子的自我想象,成为用户寻求认同的最佳途径。
(二)官方机构
社交动物化不仅在普通用户群体中发挥着传递信息、表达情感、寻求认同的作用,官方机构也通过转变话语方式、使用表情符号,力图与普通百姓搭建“共通的意义空间”,获取百姓的关注。邹振东教授在《弱传播》一书中提出了弱传播理论的“轻规则”,认为舆论世界是避重就轻的世界,舆论的狂欢需要的是轻的内容,轻松、轻飘,哪怕是轻浮的。换言之,要想在舆论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传播轻松愉悦的内容是最便捷的方法之一,而“快乐”是引起人们共鸣永不过时的主题。
三、社交动物化的诱因
(一)动物人格化建构的社会语境
(1)约束的抵抗:后现代主义视阀下的文化分裂
当今的互联网用户多为80后、90后,他们成长在物质丰裕、思想开放多元的年代,与传统的社会阶层的固定性不同,互联网的使用使得人们突破原有的阶层束缚,资本、人才等各要素实现充分的流动,并通过戏谑、调侃的方式表达,表情包与网络流行语等则成为这些行为的表征符号。
根据拉斯韦尔所述受众(消费者)心理的三层“防卫圈”,受众常常会主动选择性注意、理解和记忆到与自身态度、兴趣、目标相符的信息;其次,基于算法技术的个性化内容分发也使得用户被动接受同质化内容,而算法黑箱的隐蔽性使用户通常意识不到这一点。
(2)无界的狂欢:互联网平台的参与式生产
互联网时代,内容生产权力的下放使得网民有机会参与到内容生产的全过程,生产者和消费者的边界不断弥合,传统媒体时代的“受众”转变为“用户”,托夫勒则在《财富的革命》一书中将其称为“产消合一者”。
互联网赋权是集体性狂欢的基础,原本由少数精英掌握的内容生产行为转变成全民参与的社会性行为,用户的“权利”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权力”。巴赫金认为,狂欢节具有宇宙性质,这是整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状态,这是人人参与的世界的再生和更新。如上文所言,后现代社会中“否定”成为一种常见的社会景观,用户可以对网络中的任何内容进行重新赋意,否定其固有的甚至是被主流建构的内涵,以全新的意义重新进入交流场域进行流通。以社交动物化为代表的表情包制作与使用、话语方式的转变渐渐成为网络年轻群体间交流的通用语言,渗入其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年轻群体间的一种狂欢现象。
(二)动物人格化建构的心理动机
(1)圈层的身份认同 与大众媒介时代相比,互联网中的用户并没有改变传统人际关系孤立、分散的状态,用户之间、用户与群体间的关系反而更为不定和复杂,通常一个用户可以在多个群体中共享不同的身份。互联网的文化多样性为用户间提供新的联系,让身份不定的用户经由网络亚文化获得更多群体身份指认的机会。用户在社交动物化的过程中营造出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与“行动的共同体”,拥有相同行为的用户在其中获得身份与情感上的认同,其他的社会身份在这一共同体中都变得不再重要,成员间跨越了性别、年龄、职业、性格、民族等参照标准,成为一个真实存在的稳定的圈子。詹姆斯·凯里在谈及传播的定义时指出,通过传播,一定群体的人们共享民族、阶级、性别身份、信仰等,换句话说,他们共享着相同的文化。传播塑造和定义着“我们”,把“我们”和“他们”区别开。
(2)自我形象的建构
戈夫曼的“拟剧理论”认为,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被分成无数个相对独立的情境,人们身处不同的情境会产生不同的感受,做出适应该情境的的行为。梅洛维茨在在戈夫曼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将媒介、空间、情境联系起来,提出了“媒介情境论”,他认为在不同媒介的使用过程中,能够营造出受众身处不同情境的感受,不同的情境将促进人们的思维方式与行为的转变。首先,由于社交媒体虚拟化、匿名性的特点,基于社交平台的用户沟通隐去了身份、外貌、性别、阶层的社会属性,社交媒体在用户间搭建的场景成为用户展示自我形象和沟通交流的情境,在失去社会属性的网络空间中,用户亟待寻求与他人的身份认同,无论是表情包、社交头像还是话语表达,都成为用户用来建构自身的工具。其次,社交平台为用户搭建了展现自我、实现自我的平台,用户通过有选择的、有针对的展露,通过符号塑造建构出一个完美的、被他人认同的形象,以此呈现理想的自我形象,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而动物温柔、顺从的特质则被很好的用以弥补人们在网络中建构形象时的语境缺失。
(3)“缺席的在场”下意义的补充
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在其著作《现代性的后果》中,提出了“脱域”的概念,意指“社会关系从彼此互动的地域性关联中,从通过对不确定的时间的无限穿越而被重构的关联中‘脱离出来’”。吉登斯意图通过“脱域”的概念来诠释现代性社会的时空关系以及特征,时空脱域导致了社会体系的抽离,在他看来,抽离化即为将抽去社会关系的现实情景在不确定的时空距离上重新加以组合的过程,这是造成现代性時空脱域的关键性因素。传统时期,地理位置与空间保持高度的一致,因而时间与空间也基本保持对应的关系,人们在特定时间和特定的空间从事相应的社会实践。现代社会,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和移动终端的普及使得空间与地理位置、空间与时间相互脱离,用户行为不再受制于时间与空间,无论身处任何时空都可以与他人进行在线互动,人们的社会实践充满着不确定性。
人与人之间的线下沟通过程中,体态符号例如动作、手势、表情等都可以在双方交流过程中传递更多的信息,在形成语境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语言符号的伴生符例如声音的高低、语速的快慢等,都具备特定的意义,起着强调语言符号意义的作用或传递语言符号以外的信息。而缺场交往的“身体不在场”和“符号化”这两大特性,决定了在线交流过程中相比面识交流过程中意义的缺失,拥有不同认知定势和知识体系的用户在意义的理解上充满着多义性和不确定性。动物化社交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点,动物化的表情使用使得用户心理活动具象化、动物表情人物化,而话语方式的转变可以通过动物形象来建构人物性格的一系列想象,使用户间的沟通意义更加确定,语义更加丰富。
四、结语
诚然,社交动物化为用户在互联网中的沟通交流增添了更多的可能。针对不同的用户,社交动物化也被用作不同的功能。
用户往往采用各种各样的形式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寻求他人的认同,构建自身的形象,而最直接的就是使用上述媒介。互联网的娱乐属性为用户抒发自身压力、缓解疲劳提供了一定的可能,表情包的制作与使用成为了受众在微观层面进行抒发自我的工具。同时,与官方机构类似,用户也需要建构自身的形象来获取其他受众的认同。而这一切都要以表征符号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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