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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日语词汇的汉语同构译介现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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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科技日语词汇的创制与建构,离不开汉语的同构相随。首先从和语与汉语的依存关系、使用性质探讨了科技日语词汇译介与汉语同构的关系;其次从词汇、构词方式、词汇层三个方面例示了汉语的同构现象,并从描述概念性意义与可组合使用的语言材料两个方面分析了汉语同构的原理,实证了汉语对科技日语词汇的贡献价值。
  关键词:科技日语词汇;汉语同构;译介现象
  中图分类号:H083;H36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9.02.005
  
  JST’s Co-construction of Its Chinese Equivalent’s Translation Phenomenon//LI Hong,REN Honglei
  Abstract:The crea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Japanese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JST)cannot be separated from the co-construction of its Chinese equivalent.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ranslation of JST vocabulary and the co-construction of Chinese in light of the interdependence and the properties between Japanese and Chinese. Our results verified the contribution of Chinese to JST vocabulary through the demonstration of the co-construction of Chinese from the aspects of vocabulary, word formation, and word layers, and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co-construction principles via descriptions of the connotations of the concepts as well as the language materials employed.
  Keywords: vocabulary of Japanese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JST); co-construction of its Chinese equivalent; translation phenomenon
  
  引 言
   日本近代以来,科技日语词汇的创制与建构,离不开汉语的同构相随。如“地震”“哲学”“命题”“農業機械”等大量汉语词汇的创制,证明了明治变革以来,面对不断涌入的西方新事物、新概念,日本利用汉语工具翻译西方科技知识的事实。日本学者也认为“对于明治时期的翻译者来说,如果不曾有过汉语学习训练、不具备自由操控汉语的能力,他们所从事的翻译大事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的”[1]。可见,科技日语词汇在创制之初,汉语就以第一合作者的身份参与其中,为近代以来新兴科学技术的发展壮大做出了特殊贡献。因此,研究汉语的同构译介现象,对正确看待科技词汇的创制、确立与定型,以及东亚地区的词汇环流现象和语言的近代化建设等问题,将起到重要的参考作用。
  一 科技日语词汇译介与汉语同构
   日本明治政府成立后,亟须建立普遍适用于社会发展的标准语言体系,以跟进国家紧锣密鼓般的近代化建设步伐。而“语言事实告诉我们:所有的语言单位(语素、词、词组、句子)都由词语来充当、构成的;语言的功能(思维功能、交际功能)也是以词语的功能为基础而实现的”,“词汇不仅是语言体系存在的基础,也是语法系统存在的基础,一旦没有了词汇,语法以至于整个语言都不再存在了。”[2]因此,创制标准的科技词汇体系以译介西方科技文明成为必须突破的首要难关。但是,在翻译过程中“这些翻译家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他们发现使用日本原有的语言——‘和语’根本无法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必须使用汉语来解决这一旷世难题。”[3]学者们之所以如此主张,大概源于以下两个方面的考量。
  一是自古以来日语与汉语就形成了密不可分的依存关系。公元5世纪左右,汉语传入日本并逐渐成为官方语言。10世纪初,日本人利用汉字草书和偏旁,发明了日语的平假名和片假名,至此日本有了自己的文字,称之为“和语”。而传入日本的汉语词汇,按照吴音、汉音、唐音等汉字读音,以单纯词或复合词的形式与和语共同构成了日语词汇系统。可见,日语早在诞生之初就打上了深深的汉语烙印。故而,日本学者指出“假名诞生之前(日本人)只用汉字书写日语。所以,长久以来汉字是书写日语的文字。随着时间的流逝,日语许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而‘使用汉字书写日语’的事实却从未改变。就‘书写’一方来看,汉字与日语的关系已亲密无间、无法分开”[4]。
  二是在语用功能和适用度上汉语形成了对日语的补偿优势。从使用范围和性质上来看,和语多表示生活中具体有形的事物名称。如鱼类名称种类繁多,仅以鲈鱼为例, 幼鱼叫“コッパ”(koppa);一岁的叫“セイゴ”(seigo)或“デキ”(deki)。两到三岁的叫“ハネ”(hane)或“フッコ”(fukko)。四岁或以上者叫作“スズキ”(suzuki)。另外,“‘和語’基本词汇多集中在动词、形容词和助词范围内,叙事性、描述性等通过视觉器官感知的词汇多”[3]。较之和语,汉语富有概括性和抽象性,具有可描述科学思想、理论逻辑的优势,如“经济”“收益”“发育”“真理”“组织”“病理学”等。因此,当和语无法直接对译具有抽象、概括意义的大量西方新词时,始终如影相随、又符合现实要求的汉语就成了最优选择。在这一点上,日本学者也承认道,“如果没有汉字的帮助,日语就不可能作为传达所有信息的手段被教授、被使用。这表明了日语(词汇)的匮乏”[5]。   二 科技日语词汇的汉语同构现象
   明治时期的《官报》《东京朝日新闻》《大日本农会报》等报刊是日本翻译和介绍欧美科技知识的重要窗口。因此,笔者将考察的重点放在了当时日本最具有影响力的这些官方媒体上,同时以《大言海》《字源》《广辞苑》《新潮日本语汉字辞典》等为依据,参照森岡健二、杉本つとむ、沈国威等学者的研究成果,将汉语同构关系按照词汇、构词方式、词汇层三类归纳如下:
  1.构词成分的汉语同构
   日本自创式词缀:~中、~上、~性、~用、~化等。
  模仿中国式构词语素:
  结尾型:~費、~料、~金、~額、~税、~病、~害、~育、~室、~場、~書、~会、~肥料、~栽培、~機械、~材料、~单位、~物質、~現象、~遺伝、~組織、~作用、~作物、~分析、~反応、~法則、~指数、~試験等。
  接头型: 諸~、不~、最~、好~、諸~、製~、総~、圧~、異~、性~、制~、精密~、異質~、異種~、異常~、遺伝~、完全~、免疫~等。
  2.构词方式的汉语同构[6]
   主谓型:地震、頭痛、事変、作物黄化、農用。
  偏正型:新聞、現在、科学、牛肉、燃料、難題、集約栽培、稲作改良法、温床。
  并列型:報道、派遣、運送、移動、闘争、組織、学習、道路、身体、鋼鉄。
  动宾型:選種、育種、製鋼、喫茶。
  动补型:破壊、打倒、通過、増加、圧縮。
  3.词汇层的汉语同构
   器:質量分析器、選別器、大豆精選器、米選器、運搬器、丈量器、干草器。
  具:農機具、打谷具、脱稃具、精米具。
  機:圧縮機、揚返機、揚水機、起重機、炒葉機、粉砕機、遠心機、乾燥機、円筒乾燥機、澱粉製造機、籾剥機、籾摺機、精米機、収穫機、製粉機、綿剥ぎ機、送風機、排水機、機体、機種、機首。
  機械:動力機械、揚水機械、酪農機械、木材削截機械、木工機械、機械加工、機械化。
  器具:収穫用器具、加工器具、運搬用器具。
  装置:保護装置、冷却装置、通風装置、灌流装置、冷房装置、暖房装置、連動装置。
  三 汉语同构原理分析
   科技日语新词的创制必须具备描述概念性意义与可组合使用的语言材料两大基本要素,这是新词获得认知和繁殖力的前提保证。而构词成分和构词方式的汉语同构首先提供了丰富的语言材料,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类别化意义的词汇层级,从而完成了近代日语词汇系统的基础性构建工作。其中,可描述性概念包括语音、语义两个要素,而语言材料的可组合使用主要表现在语法构成的规则方面。简而言之,要定义、创制新词,语音、语义和语法这三大要素是基本的把关条件。为此,我们往往将词定义成“语音与语义的结合体”“最小的造语单位”“可以独立运用的造语单位”等[7]。科技日语新词的创制与定型,正好满足了这样的要件诉求,主要表现在:
  1.利用历史依存优势,出现大量汉语仿音、借音现象
   科技词汇的发音绝大多数采用了吴音、汉音、唐音等传入日本的汉语发音形式。如上文所列举的词汇:機械化(ki-kai-ka)、科学(ka-gaku)、破壊(ha-kai)、異種(i-syuu)、受容器(jyu-you-ki)、加工器具(ka-kou-ki-gu)等;仅有极少数词汇仍按和语发音,如:“石摺”(i-shi-zu-ri)、“石茄”(i-shi-na-su)、“青刈”(a-o-ga-ri)等。
  2.出现可大量繁殖的类词缀或成词语素现象
   在构词成分上,学界对类词缀和成词语素之间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划分,本文也无意在此过多讨论。二者作为能产性很强的语言材料,其“语义不是通过一般的虚化产生的意义,而是通过类推机制形成的一种组合能力强的类化(泛化)义”“由类词缀构成的派生词既具有一般附加构词的能产性,又保持了实语素复合构词的理据性。新生的、类推潜能强的类词缀的产生,增强了汉语创造新词的机制,丰富了汉语的表达功能”[8]。科技日语词汇正是通过对汉语词缀或成词语素的大量使用,以及在构词方式上的一并借用,如实反映了汉语组合能力高、产殖性强、表达功能丰富的优势和特点。如:
  最~:最有効、最小面積、最少率。
  ~費:培養費、会議費、諸費、奨励費、雑費。
  ~法:保険法、耕作法、耕種法、選種法。
  ~因子:影響因子、黄体退行因子、環境因子、間欠因子、気候因子、形状因子。
  ~作用:遺伝子作用、相互作用、遠隔作用、塩基置換作用、侵蝕作用、解糖作用。
  3.出现了有范畴类别意义的词汇层。
   科技词汇是科学技术的语言载体,而“科学技术是人类对某一客观现象进行认知的系列活动,具有系列性和多层面性、连续性等重要特点”“在词汇层面的体现上,就会出现以某个词为基点的大量的相关词汇,即有的学者认定的‘科技词汇的家族性特点’”[9]。如上文的“機”“器”“具”“器具”“機械”“装置”等基本词汇,反映了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人们对传统手工或畜力向机械动力转变的认知情况。具体而言,“具”是“人们为达到某种目的而使用的器物、道具”;“機”原指“织布的道具”,现引申为“构造复杂,可自行运动的道具”,相比“放物品的道具”“器”而言,更突顯物体结构的精巧复杂[10]。 “機械”指“从动力源接受动力,重复一定的运动,做一定的功的装置。主要指一旦开机,就可以不借助人力而自动运作的装置”;“器具”指“结构简单的机器、工具”;“装置”指“安装机械、机关等,亦指安装的设备”[10]。
  故而,在此认知的基础上,日本仿借“织机”“棚机”“文具”“渔具”“雨具”“食器”“陶器”“漆器”等原来汉语的类别意义,创建了大量具有现代动力意义的新式科技词汇。   四 结 语
   总之,科技日语新词的译介是通过借用汉语的标记方式来实现的。如此数量众多的词汇短时间内被推入日语系统,并在语素、词汇、词汇层之间实现补位且呈现出相对稳定、平衡的发展态势,也揭示出日语系统本身可容纳、承接汉语的事实,这与自古以来和语与汉语一脉相融的渊源关系是分不开的。
  另一方面,翻看历史,我们会发现,在打开国门、拥抱西方科技之际,日本却出现了汉语大流行的一股逆流,这股潮流很快流入到当时的全民教育活动中,并涤荡至庶民生活的各个角落。其传播的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刻,完全不同于古代日本上层社会仿学汉语的现象。这表明科技日语词汇借用汉语的译介形式迎合了日本近代化建设的语言补位需求,解决了日语系统内解释、定义、容纳科技新事物、新概念的重大转型问题,成为日本人学习西方科技的有效语言手段。同时,也使我们认识到汉语是有着蓬勃生命力的语言,在面临词汇系统大量空缺的危急时刻,能凭一己之力,组合、创建出大量新式词汇,通过自我更新,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这为我们探讨汉语在其他语境中的创新价值和影响力,以及对他国语言近代化建设的贡献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研究范本。
  参考文献
  [1]加藤周一,丸山真男.日本近代思想体系15——翻訳の思想[M].東京:岩波書店,1991:350.
  [2]陈庆祜,周国光.词汇的性质、地位及其构成[J].安徽师大学报:哲学社會科学版,1987(3):94-101.
  [3]李红.近代日语词汇体系型化过程中汉语同构现象探考[J].或问(日本近代東西言語文化接触研究会会誌),2015(2):53-60.
  [4]今野真二.日本語の近代[M].東京:ちくま新書,2014:8.
  [5]安江良介.翻訳の思想——日本近代思想体系15[M].東京:岩波書店,1991:327.
  [6]沈国威.近代日中語彙交流史——新漢語の生成と受容[M].東京:笠間書院,2008:30-37.
  [7]葛本仪,王立庭.建国以来对“词”“词汇”概念的研究[J].语文建设,1992(4):31-35.
  [8]苏宝荣,沈光浩.类词缀的语义特征与识别方法[J].语文研究,2014(4):6-10.
  [9]王晓凤,张建伟.科技词汇的范畴化动因及其语义认知与翻译[J].中国科技翻译,2011(4):1-4.
  [10]佐藤隆信.新潮日本語漢字辞典[M].東京:新潮社,2008:222,1179,441,1180,442,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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