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亲子阅读中的语言运用特点分析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周　兢　朱从梅

　　【摘要】本研究探讨的是母亲在与幼儿共同阅读图画故事书过程中的语言运用状况。研究发现，汉语儿童的母亲在亲子阅读中表现出与情境基本相适应的言语倾向，能够采用比较丰富的言语形式来激励儿童阅读。研究同时发现，母亲提问频率过高会对儿童的阅读产生消极影响，因此，适当控制母亲提问的数量和关注母亲提问的导向，是提升亲子阅读教育水平的可行措施。
　　【关键词】语言运用；言语倾向；言语行动；言语变通；亲子阅读
　　
　　一、引言
　　
　　这里所讲的亲子阅读，是指母亲与孩子围绕图画故事书讨论、交流的阅读活动，它具有分享性和个别化的特征。亲子阅读是帮助幼儿成为自主阅读者的重要途径。近年的研究都认为汉语儿童阅读图画故事书具有独特的重要价值，因为图画故事书是通过文字和图画共同传达故事信息的，因此它有别于其他形式的语言或视觉艺术，其独特的表达形式比较契合儿童心理特点；图画故事书阅读是一种复杂的心理过程，需要儿童具备大量的知识、经验和策略，不仅对汉语幼儿早期读写能力的发展有促进作用，同时还能促进幼儿其他方面的发展（康长运，2002）。〔1〕一些学者通过研究特别指出了父母陪伴儿童阅读的重要性，因为幼儿要独立阅读有一个学习过程，在未掌握文字之前阅读图画故事书，需要父母的陪伴和指导（柯南，1994；周兢，2005）。〔2〕〔3〕
　　正因为亲子阅读对儿童发展具有全方位的影响，因此，成人与儿童在阅读中互动的质量成为亲子阅读研究的重要关注点。近年的一些研究探讨了亲子阅读的技巧，例如，父母讲故事的形式以及父母如何与孩子讨论故事（黄乃毓等， 2000）。〔4〕 美国的“对话式阅读模式”也提倡改变传统的成人念儿童听的阅读模式，使儿童成为一个更加积极的阅读者。研究者据此提出，通过五种方式来帮助儿童主动积极地阅读图画故事书（Bowman, et al.，2000）。〔5〕然而，成人在指导幼儿阅读过程中的语言运用，以及这种语言运用的特点会对幼儿阅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类核心问题尚未见诸研究文献。
　　我们的前期研究支持了国际儿童语用研究的新发现。我们发现，汉语儿童也是具有非常明显的社会互动倾向的群体，他们的语用交流行为在言语倾向、言语行动和言语变通等不同层面有一个逐步发展的过程，反映了儿童在认知能力、社会理解能力及更严格意义上的语言技能这三方面的整合性发展。研究同时发现，母亲语用对0～3岁儿童语用产生影响（Zhou，2002；周兢，2005）。〔6〕〔7〕在进一步探究亲子阅读互动质量的时候，考察母亲在指导孩子阅读时的语用特点，观察母亲的语用是如何促进或抑制幼儿阅读语用的，似乎具有较强的现实指导意义。
　　
　　二、研究设计与方法
　　
　　1．研究目的
　　考察母亲在与3～6岁儿童亲子阅读中的语用现状，探究母亲在亲子阅读中的语用特点及其对幼儿阅读的影响。具体来说，通过母亲言语倾向水平、言语行动水平和言语变通水平的分析，揭示母亲跟儿童阅读互动的语言运用状况，并且考察母亲在指导幼儿阅读时是否存在着根据场景需要采用特别的言语行为，由此进一步探讨母亲语用对幼儿阅读产生的作用。
　　
　　2.研究方法
　　(1)被试选取与语料收集
　　研究选取140对母子，儿童分别来自七个年龄段：36、42、48、54、60、66、72个月，即3～6岁间每半年为一个年龄段。每个年龄段各有20对母子。家庭成员以普通话作为日常交流语言，儿童语言发展正常，每个年龄组男女各半，都是独生子女。本研究从所收集的语料中随机抽取了七个年龄段的75对母子作为研究对象，分析其亲子阅读现状。
　　研究采用录像方法收集语料。为保证不同年龄儿童的语料具有可比性，对录像时段和录像内容进行了半结构设计。摄像人员都是经常与幼儿园联系的研究生，选择幼儿园作为摄像地点。每对母子摄像时间总计20分钟，分为预热时间和自由游戏时间两段。在预热时间（5分钟）内儿童和母亲玩搭积木或者插插塑的游戏，这段时间的安排是为了缓解母亲和儿童的紧张情绪。在自由游戏时间内要求母亲和儿童依次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四个不同颜色的盒子，盒子中分别装有小皮球、纸和水彩笔、变形金刚以及一本图画故事书。母亲和孩子阅读的图画故事书按使用频率由高到低排列有如下五本：《皮皮鼠吃跳跳糖》《你好，天上的星星》《蜘蛛网上的莲子》《红蚂蚁和黑蚂蚁》和《坐轮椅的兔兔》。
　　(2)语料转录
　　我们用文字将录像中母子交往的言语和体态语言记录下来，按照“国际儿童语料交流系统” (Child Language Data Exchange System, CHILDES) 要求的格式录入计算机。对儿童的每个语句进行标记，并转换为可在“计算机儿童语言分析系统” (Child Language Analysis, CLAN) 程序运行的文本文件（MacWhinney & Snow, 1985,1990; MacWhinney,1991）。〔8〕〔9〕〔10〕根据前期研究成果，我们对所有录入的语句作了符合“平均语句长度” (Mean Length of Utterance, MLU) 运算的中文文字处理，以期获得国际儿童语言计算机同步自动分析的中文结果（Zhou, 2002）。〔11〕
　　
　　3．研究工具
　　研究语料运用“语用交流行为目录(简要版)” （INCA-A）进行编码。INCA-A是一个分析评量儿童和成人语用交流行为的工具 (Ninio, et al, 1990)。〔12〕利用这个工具，儿童与母亲的言语都在言语倾向水平和言语行动水平两种水平上被编码。前者考察互动双方共同指向的言语交流情况，其编码有22种类型，包括讨论、协商、指示和澄清等；后者考察当前说话者的交流意图，其编码有65种类型，包括指令和回答、言语诱导和回答、承诺和回答、宣告和回答、陈述和回答、提问和回答等；而言语倾向水平和言语行动水平的组合，即构成了言语变通程度。为保证研究的可靠性，对编码者进行了培训。所有语料均经过二次编码：第一次编码结束后，再由不同人员对原始语料进行第二次编码。经统计，编码的内部一致性系数达到0.90，信度良好。编码后的文件用CLAN程序进行处理，然后将这些数据输入SPSS11.0作进一步分析处理。
　　
　　三、研究结果与讨论
　　
　　1．从言语倾向水平看母亲语用特点及其影响
　　在评估交流过程的语用情况时，交流者的言语倾向主要考察互动双方共同指向的言语交流情况或者言语交互情况。分析母亲和幼儿在亲子阅读中的言语倾向，可以让我们对母亲与幼儿所表达的意图指向有清楚的认识。
　　(1)不同年龄儿童的母亲言语倾向类型的使用比例①显示，3～6岁不同年龄儿童的母亲在亲子阅读时，几乎都使用了“DJF-讨论当前关注的焦点”这种言语倾向类型，80%以上的母亲都使用了“NIA-协商或提议即刻进行的活动”的言语倾向类型，60%以上的母亲使用了“TXT-大声地朗读图画书上的文字”的言语倾向类型。同时，从表1所显示的母亲言语倾向使用比率②看，3～6岁幼儿母亲的DJF、NIA、TXT这三种言语倾向类型的使用比率存在着很大差异。具体表现为：母亲DJF的使用比率在43.13%~54.21%这个范围内变化，TXT的使用比率分布在9.61%~36.20%之间，NIA的使用比率在7.17%~13.66%之间波动。由此可见，DJF、TXT、NIA是亲子阅读中母亲选择的三种核心的言语倾向类型。

　　(2)从受幼儿年龄影响的母亲语用特点、亲子阅读类型这两个维度，我们可以进一步探讨3～6岁幼儿母亲的言语倾向如何影响孩子阅读语用的问题。
　　研究发现，DJF是母亲和幼儿的核心言语倾向类型。也就是说，亲子阅读中母亲和孩子都表现出与情境相宜的言语倾向。当然，这并不表明母亲的语用不会对孩子阅读的语用产生影响。同时，我们还发现，在TXT、DRE等言语倾向类型上，母亲的语用存在着一定的年龄差异。这表明，母亲会依据幼儿年龄特点及由年龄特点决定的阅读水平来使用某种语用类型，而母亲的这种有选择性的言语倾向会促进幼儿阅读水平的提高。
　　研究表明，由于母亲在文字辨识上处于优势地位，母亲在TXT这个言语倾向类型上的使用比率远远高于儿童的使用比率。3～6岁幼儿母亲的TXT使用比率随着幼儿年龄增长会逐渐提高，到66个月时开始下降，但在数值上仍高于54个月以下年龄段母亲的使用比率。在亲子阅读中，母亲根据孩子已有阅读水平运用不同频率的TXT，促进了孩子在阅读中的语用发展。因为对于有一定阅读经验的、年龄稍大的孩子而言，母亲照着书念，会比较注重字句的呈现，注重故事的语言结构；对于年龄较小、阅读经验不足的孩子而言，母亲不照本宣科，用自己的话来说故事，就可以在表情、词语的选用等方面多下功夫，这样故事会显得更有趣味，更能吸引幼儿的注意。一般来说，随着幼儿年龄的增长，母亲会更多地照着图画故事书中的文字念给孩子听，但到了6岁这个年龄阶段，孩子阅读能力有了相应的提高，母亲又会逐渐减少照着文字念的频率，把更多机会让给已经对文字有一些辨识能力的幼儿。并不是所有母亲在TXT使用上都存在年龄差异，同一年龄组的母亲在TXT的运用上还存在着很大差异。在平行式的亲子互动类型中，母亲会大量地使用TXT，并没有针对孩子的语用能力，有选择地使用言语倾向类型。
　　研究还发现，3～6岁幼儿的母亲使用DRE时存在着一些年龄差异。36个月幼儿的母亲没有出现这种言语倾向类型，从42个月开始，随着幼儿年龄增长、注意力的提高，母亲在讲故事过程中或者讲完故事后，会给孩子提一些问题，让孩子回忆故事书中都有哪些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为什么会那样，以此来了解幼儿对图画故事书内容的理解和把握程度。母亲与幼儿围绕图画故事书内容进行的交流，不仅可以让母亲更好地评估幼儿的阅读状况，而且可以促进幼儿预测、反思以及质疑等基本阅读能力的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3～6岁幼儿母亲使用DRP的比率都是很低的，但它是几乎所有的母亲使用的言语倾向类型。亲子阅读中，母亲使用DRP，就是有意识地把图画故事书中的人、事、物等因素和幼儿的实际生活经验联系起来，以促进幼儿对故事内容的理解。少量的、有意义的联系可以促进幼儿阅读能力的发展，而过多地使用DRP，即抓住画面中的某个细节无休止地引导孩子联想相关的生活经验，并不能加深幼儿对故事的理解，反而会转移幼儿对图画故事书本身的注意，把幼儿的兴趣引导到谈论其他话题上，从而使得幼儿不能真正进入阅读情境并真正学会与书交流。
　　
　　DCC尽管不在3～6岁幼儿母亲的主要言语倾向类型之列，但它在每个年龄阶段出现而且占到一定比率。亲子阅读中，母亲的这种言语倾向类型对幼儿阅读的语用的影响表现为：母亲用重复幼儿话语的方式，达到澄清或确认幼儿的言语交流行为意图的目的，从而确定适宜的阅读指导策略。
　　
　　2．从言语行动水平看母亲语用特点及其影响
　　言语行动水平是评价个体语用发展的第二水平，主要考察说话者采用何种言语形式来执行交流行为并达到交流的目的。我们观察母亲在亲子阅读中的言语行动类型，目的是看母亲怎样通过使用不同的言语形式来表达自己的交往意图，达到引导孩子阅读图画故事书的目的的。
　　(1)3～6岁幼儿母亲个体言语行动类型较言语倾向类型丰富得多。从数量上看，仅INCA-A编码系统中提到的就有65种之多。按照功能不同可以把这65种分为11大类。亲子阅读中，分别考察言语行动的使用比率，发现儿童和母亲所使用的言语行动类型主要可以归纳为如下6种功能：问题与回答、陈述与回答、指令与回答、执行与表现、言语诱导与回答和评估。其中每种功能又通过不同的言语行动类型来表现（见表2）。
　　(2)在亲子阅读中，我们发现母亲使用较多的言语行动类型是：“ST-陈述或作出一个声明性质的陈述”“QN-问一个特殊疑问句”“YQ-以是非疑问句方式提问”“TX-大声地朗读文本”“RP-向听者要求、提议或建议某种行动”。数据表明，母亲在阅读指导中的提问（包括QN、YQ和TQ这三种问句形式）占到了30.25%的使用比率，而母亲对问题回答仅占1.89%的使用比率。这表明在亲子阅读中母亲用了近三分之一的话语向幼儿提问题。
　　母亲使用ST这一言语行动类型的比率占到了24.95%，而AP仅占到0.58%。这说明母亲在亲子阅读中，有近四分之一的话语是在描述和陈述自己对故事的看法。
　　TX的使用率达到22.47%，而且不同年龄幼儿的母亲在这一言语行动类型上的标准差达到了8.54。
　　此外，母亲主要通过RP或RQ这两种言语行动类型提醒幼儿集中注意力或关注就要进行的事情。其中通过RP这种言语行动类型主要是为了达到作出指令的目的,同时通过AC这种言语行动类型反馈幼儿的要求和建议。
　　(3)研究结果发现了母亲的语用对儿童阅读的影响。QN、YQ、TX、RP是不同年龄段母亲所使用的几种主要言语行动类型，除了TX这种言语行动类型存在较大的年龄差异外，其他几种言语行动类型均不存在较大的年龄差异。幼儿主要使用SA、ST这两种言语行动类型，因此母亲和幼儿使用的主要言语行动类型是ST。图画故事书阅读的特定情境决定了母亲和幼儿的言语交流行为是围绕故事内容展开的。
　　亲子阅读中，母亲的言语行动特点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幼儿采用的言语行动类型呢？研究发现，母亲的主要言语行动类型为提问（QN、YQ），幼儿言语行动的显著特点就是回答母亲的提问（SA、AA、AN）。不过，幼儿并不是一味地回答母亲的问题，幼儿还会主动向母亲发问，其主要表现为幼儿的言语行动类型中还出现了少量的QN、YQ。研究表明，幼儿在提问上存在一些年龄差异，主要表现为4岁以下幼儿提问的使用比率较其他年龄段要低得多，但并不存在显著的年龄差异。
　　(4)在阅读中母亲的提问会对幼儿阅读能力
　　的培养产生很大的影响。相关的研究发现，成人与幼儿阅读书本的经验会使幼儿逐渐开始扮演成人的角色，这主要表现为在阅读结束时幼儿会模仿成人提出问题（Snow & Ninio,1996）。〔13〕母亲大量的提问是在给孩子做示范，让孩子明白在看书的过程中必须不断地提出问题，与书对话，这样才是真正的阅读。母亲反复提问是在鼓励孩子与书进行交流，是在教导孩子书该怎样读。母亲大量的提问让幼儿明白了读书就是要对自己问很多问题，读书就是要和故事中的人、事、物对话。
　　但是，我们的研究发现，在亲子阅读中，与母亲高频率的提问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幼儿提问所占比率很小。幼儿提问很少，对幼儿阅读能力的发展会起阻碍作用。相关研究证明：要帮助幼儿发展阅读策略，就要鼓励幼儿发问（杜陈声佩等，2002）。在幼儿早期阅读能力培养中，非常重要的是要培养孩子的发问能力。正如台湾阅读理事会的张杏如（2002）所指出的：“引导孩子发问、讨论、思考，让孩子了解阅读的过程必须有自己。”“只有将书和个人的体验联结起来，才能产生趣味和意义。这是阅读最终的价值。”

　　母亲大量使用提问的言语行动类型这一现象说明，母亲认识到了提问对幼儿阅读发展的价值――帮助幼儿有效地获取信息。在认同母亲提问的积极价值前提下，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严峻的事实：母亲高频率的提问在某种程度上反而会抑制幼儿提问的积极性、主动性，从而使孩子在阅读中处于被动的接受地位。
　　
　　3．从言语变通水平看母亲语用特点及其影响
　　言语变通水平即言语倾向水平与言语行动水平综合起来的水平，是评定个体语用发展的第三水平，主要考察当前说话者语言运用的灵活性，即通过何种言语行动来达到一定言语交流的倾向与意图。不同的言语行动类型可以表达相同的言语倾向或意图。换言之，不同的言语倾向或意图可以用不同的言语行动类型来表达。
　　(1)研究表明，不同年龄阶段绝大多数母亲所使用的言语变通类型，按使用比例的降序排列分别为：DJF:ST、DJF:QN、TXT:TX、 DJF:YQ 、NIA:RP，它们在七个年龄阶段都有超过55%的使用比例。虽然DRP:YQ、DJF:AC这两种变通类型所占使用比例都低于50%，但比未列在表中的其他言语变通类型使用比例相对要高，而且基本上各个年龄阶段都使用到这两种变通类型。
　　如前所述，母亲在亲子阅读中主要使用了这样几种言语倾向：DJF、TXT、DRP、DRE、DCC、DFW。那么，她们是通过哪些言语行动类型表达这些言语倾向的呢？
　　母亲表达DJF时的主要言语行动类型是ST、QN；表达TXT时的主要言语行动类型是TX；表达DRP时的主要言语行动类型是YQ；表达DFW的言语类型有QN、YQ、ST三种类型，没有主要的言语行动类型。
　　其中母亲在孩子72个月时使用DRE：QN的比率最高（15.81%），比其他六个年龄阶段有显著变化。数据表明，36、42个月幼儿的母亲没有使用这种变通类型，48~66个月幼儿的母亲虽然有一定的使用比率，但使用比率都很小。
　　(2)研究结果表明，母亲和幼儿共同使用频率较高的言语变通类型是DJF:ST。说明母亲和幼儿都关注图画故事书的内容。在亲子阅读中，他们会谈论各自对图画故事书的看法。
　　在言语行动类型的研究中，我们发现，母亲提了大量的问题，而且主要是以QN的方式提问的。从言语变通类型来考察母亲的提问，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提问所表达的言语意图有以下三种：DJF:QN、DRE:QN、DFW:QN。
　　结合图画故事书的内容来看，母亲在提问中用到的语言变通类型对幼儿阅读指导的侧重点是不同的。DJF:QN主要发生在母亲和幼儿阅读图画故事书的过程中，主要针对画面的细节提问；DRE:QN主要发生在刚刚讲完故事，就故事的情节、故事发生的先后顺序等方面提问；DFW:QN一般会发生在故事讨论即将结束的时候，也就是在问完书本上有的内容后，母亲提出的开放性问题。
　　为什么母亲在孩子72个月时使用DRE：QN的比率最高（15.81%）？很可能是因为6岁左右的幼儿即将进入小学阶段学习，绝大多数母亲对孩子阅读的要求提高，此时阅读的重点主要不是放在情感交流上，而更多地关注幼儿对图画故事书的理解，更加重视培养幼儿的阅读能力，所以看完图画故事书后讨论的使用比率就比任何年龄阶段都要高。
　　
　　四、研究结论与教育建议
　　
　　1．言语倾向水平主要考察互动双方共同指向的言语交流情况或者言语交互作用情况。分析母亲和幼儿在亲子阅读中的言语倾向意图，让我们看到3～6岁儿童的母亲在亲子阅读时，存在着三种共同使用频率很高的类型，表现出与情境相宜的言语倾向；同时，我们也发现了母亲有依据幼儿年龄特点及阅读水平来使用某种语用类型的做法，这种有选择性的言语倾向对于培养幼儿的阅读能力是有利的；亲子阅读中母亲普遍使用了讨论与当前有关联的人和事的方式，以帮助幼儿把图画故事书中的人、事、物等和实际生活经验联系起来，使用得当可以促进幼儿对故事内容的理解。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过多地使用DRP也可能对幼儿的语用产生负面影响。少数母亲在亲子阅读中抓住画面中的某个细节，无休止地引导孩子联想相关的生活经验，这样做并不能加深幼儿对故事书的理解，反而会转移幼儿对图画书本身的注意，把幼儿的兴趣引导到谈论其他话题上，从而使得幼儿不能进入阅读情境并真正学会与书交流。
　　2.言语行动水平主要考察说话者采用何种言语形式来执行交流行为并达到交流的意图。母亲在亲子阅读中如何使用不同的言语形式来表达自己的交往意图，实际上起着不同的引导孩子阅读图画故事书的作用。研究发现3～6岁幼儿的母亲在亲子阅读指导中有比较丰富的言语行动类型，在与幼儿交互作用时产生了不同的语言功能。与此同时，研究表明，母亲在阅读指导中提问类型的言语行动占了30.25%的使用比率，而母亲对问题回答仅占了1.89%的使用比率。这表明在亲子阅读活动中母亲的问题多，孩子忙于回答问题而极少提问题。在肯定母亲提问的价值的前提下，我们需要指出，母亲高频率的提问可能会抑制幼儿提问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从而使得孩子在阅读中处于被动的接受地位。因此，适当控制母亲提问的数量和关注母亲提问的导向，可能是提升早期亲子阅读教育水平的一个重要策略。
　　3．言语变通水平主要考察当前说话者语言运用的灵活性。在亲子阅读中，母亲的言语变通状况显然受到情境的限制而出现集中使用某些与阅读内容相关类型的趋势，这种情况一般不因儿童年龄变化而产生差异。从言语变通类型来考察母亲的提问，似乎让我们看到，母亲的提问能够注意到儿童对图画故事本身的阅读过程，指示比较清楚；在讲完故事后能够进一步引导儿童加深对故事的理解和认识。但是，母亲使用开放性问题比较少，在各个年龄组均未发现有足够多的与幼儿讨论想象世界的提问来扩展幼儿阅读想象的情况。因此，过于集中的言语变通状况和提问倾向性限制，提示我们，母亲指导孩子阅读的质量仍有待提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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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Ninio, A., Wheeler, P., Snow, C. E., Pan, B. A. & Rollins, P. R. Inventory of Communicative Acts- Abridged (INCA-A): A coding manual. Unpublished Manuscrip, Harvard 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1990
　　〔13〕Ninio, A. & Snow, C. E. Pragmatic development. Boulder, Colo.Westview Press,1996
　　
　　On Features of Mothers’ Language in Parent-child Reading
　　ZHOU Jing
　　(College of Preschool and Special Education,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ZHU Congmei
　　（Ningyi Preschool 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Press, Nanjing, 210097)
　　【Abstract】This paper studies mothers’ language when reading with the child. This study reveals that Chinese-speaking mothers manifest a language tendency suitable for specific situation and they are able to use varied language to encourage children’s reading. However, it is also found that too much questioning exerts negative effect upon children’s reading. Therefore, a moderate amount and a correct orientation of questioning are advisable measures to improve parent-child reading.
　　【Keywords】language use; language tendency; language acts; language versatility; parent-child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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