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深处的炸弹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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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深处,一辆中巴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公路上。公路似乎有些年头了,并不宽敞的路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霍铁坐在靠窗的位置,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一边感受着旅途的颠簸,一边欣赏着窗外绵延起伏的沙线。
爸爸的大学同窗岳叔叔是田野考古工作者,毕业后就来到了大西北。前年,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腹地发现了一处西域古城遗址,岳叔叔和同事们在那里一忙就是两年,最近遗址的发掘工作基本完成,岳叔叔终于可以休息两个月了。他早就听说霍铁对考古很感兴趣,所以就趁着自己休假,邀请霍铁来这里看看。
一周的游玩转眼就结束了,一个小时前,善解人意的霍铁拒绝了岳叔叔送他去机场的好意,坐上了这辆开往机场的中巴车。
“放心吧,岳叔叔,我已经长大了。况且我是在终点站下车,不会有问题的。”霍铁背起书包跳上了车。书包里装的是这次游玩的纪念品——一只遗址出土的陶器的复制品,广口大腹,造型粗朴,霍铁喜欢得不得了。
这辆中巴车要穿过大片沙漠,坐车的人并不多,霍铁一上车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
虽然这一周以来,目之所及都是茫茫无际的黄沙,但对于从小就身处温润南国的霍铁来说,这种异域奇景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以至于直到要离开,他激动的心情还是不能平复。
车窗外的气温已超过了40摄氏度,地面的热气使远处的景物都像被火炙烤着一般,飘忽跳动着;而开着冷气的车内却凉爽无比,这种反差给人的感觉非常奇特。
想到两个多小时后就要抵达机场,而再次看到这些景观可能要很多年之后,霍铁就巴不得把这里的一切都刻进脑海里。
“喂,师傅,空调能不能开大一点儿?”这时,霍铁身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奇怪,车里的温度不正合适吗?霍铁不解地扭头望去。只见隔着过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穿着的亚麻上衣袖子长而宽大,几乎遮住了两只手。他身旁的空座位上放着一个灰色的旧皮箱,此时,他正用右手攀着前面座位的靠背,欠着身子和司机说话。
司机师傅是个和善的“大胡子”,听到这话,就动手调整了一下空调开关,继续向前驶去。
车厢里的温度比先前低了一些,霍铁觉得有些冷,只好从包里把防晒衣拿出来穿上。可这时,旁边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又欠身说道:“温度能不能再低一点儿?”
这下,不光是霍铁,连周围的其他乘客也都不满地朝他看去。大胡子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温度已经很低了,不然你换件短袖穿吧?”
墨镜男愣了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把衣服的袖子又往下拉了拉,把目光投向窗外,不再说话。这时,他的左手从袖子里露了出来,手上还紧紧抓着一个和可乐易拉罐一般大小的罐子。
“这家伙究竟是嫌热还是嫌冷啊!”霍铁心里嘀咕着,“说嫌冷吧,一再要求把空调温度调低;说嫌热吧,整个车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穿着长袖,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真想不通!”
中巴车继续向前行驶,可刚过了一会儿,就听“啪”的一声巨响,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路边。大胡子司机急忙跳下车查看了一番,用脚狠狠地踢了左后轮胎一脚,然后懊恼地返回车上,对大家说道:“车胎爆了。”
车里引起一阵骚动,大多数乘客只是抱怨两句就作罢了,看来这种情况对习惯了慢节奏生活的这里的人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墨镜男却显得十分着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大声喊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大胡子司机摊摊手,说:“没带备用胎,不过这是防爆轮胎,还可以勉强往前开一段距离,但是速度不能快。”
“什么?我们是你的乘客,你有义务把我们按时送到目的地!”墨镜男吼叫道。大胡子司机不再理他,发动车子继续往前缓慢地行驶。
为了避免半路出状况,霍铁留足了时间,所以并不太着急。只有那个墨镜男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十分不安。
没想到的是好运气马上就来了——一辆警车远远地从后方驶来,看来这下有救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民警跳下车,上前询问中巴车的情况。奇怪的是,墨镜男看到有警车经过,不但没有表现出大喜过望,反而回身安静地坐在了座位上。
得知情况后,民警表示愿意送几名着急赶路的乘客去目的地。除了霍铁和一个中年婦女要赶飞机之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要到市医院看病。
眼看警车就要开走了,墨镜男这才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要求一起走。霍铁本以为他会要求坐在副驾驶位置,没想到他却主动和另外两个人挤在了后座上。
警车疾驰而去,很快就把中巴车甩得无影无踪。车里没开空调,虽然车窗已经摇下,窗外的风呼呼地灌进来,但仍然比较热。过了5分钟,后座上的墨镜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同志,能不能把空调打开?”语气相当谦恭。
那位民警呵呵笑了一声说:“你以为我不想开吗?空调坏了。”
“什么?”墨镜男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叫道,“怎么不早说?回去!快送我回去!”
其他乘客被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民警没有理会他的无理,边开边说:“忍忍吧,你不是急着去市里谈生意吗?我——”
“别再说了!”墨镜男急得大喊,接着就弓起身子,准备去抢方向盘。
“嘎!”车子冲向路边停了下来,激起了一阵沙尘。民警厉声道:“你干什么?”大家一起下了车,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墨镜男,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如此暴躁。
只见墨镜男的表情慢慢由愤怒转向安静,继而又转为沮丧,最后竟然哭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完了,这下全完了!”他丢下皮包,用右手捂着脸抽泣,左手则始终紧握着那个罐子。
他左手的衣袖随着身体的扭动往上缩了一些,墨镜男本能地想要掩饰,但民警察觉出异样,一把抓住他的左臂把袖子撸了起来。只见他的手臂上套着一个圆铁环,铁环上系着一根拇指般粗细的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拴着那个罐子。
民警严厉地质问道:“这是什么?”
墨镜男停止了哭泣,继而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嘿嘿,完蛋了!就算回去也来不及了,时间一到照样会爆炸。”
“爆炸”这个词刚从墨镜男的口中吐出,就引起了一阵骚动,几个人纷纷后退,民警也惊讶不已:“什么?你说这是定时炸弹?”
“恐怕不仅是定时炸弹吧?”回想起墨镜男种种反常的表现,霍铁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可能还是遇高温也会爆炸的热爆炸弹吧?”
墨镜男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呆滞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
事态严峻,民警急忙命令大家散开,然后就手忙脚乱地去驾驶座下找工具,很快就找出一柄大大的剪线钳。
大家喜出望外,可民警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掐断墨镜男手臂上的链条,大家见状纷纷上前帮忙,但仍然无济于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墨镜男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忙了半天一无所获的民警满头大汗,变得手足无措,双眼茫然地望着大家。
霍铁的目光四处搜寻着,绞尽脑汁思考着对策。这时,他看到皮卡的车斗里有两个大圆桶,急忙问:“桶里装的是什么?”
“淡水。”民警说。
“真的吗?”霍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好了,我有办法了!”
霍铁急忙跳上车,一把抓过自己的书包,拿出了陶罐复制品,接着让民警找来一把锉,在陶罐口上锉了个小缺口。他让大家立刻上车,又让墨镜男坐到车斗里,紧挨着水桶。霍铁让墨镜男把手中的炸弹罩在陶罐下面,然后口朝下放在车皮上,接着把链条从陶罐的缺口处拉了出来。
霍铁递给墨镜男一个茶杯,说道:“委屈你坐在后面吧!记住,要不断往陶罐上浇水,只要看到陶罐干了,就浇些水。”
“这能有什么用!”墨镜男大喊,“这东西超过50度就会爆炸,你别想耍我!”
“这是唯一的办法!”霍铁贴近他的脸坚定地说。墨镜男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只好点了点头。
警车在沙漠腹地向前疾驰,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达市区,大家成功脱险,安然无恙。经过周密部署,一个特大制贩假币的团伙被一网打尽,炸弹疑云就此解开。而那个缺了口的陶罐则成了霍铁此行最珍贵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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