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视角下英汉人体部位词的语义拓展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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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隐喻思维是词义衍生的认知基础和驱动力量。运用隐喻理论与识解理论来考察和对比以“头”“面”和五官词为例的英汉人体部位词语在语义拓展和语言表达上的异同之处发现,聚焦、突显、视角和详略度等识解方式充分地解释了人体部位词语义拓展的理据性。英汉人体部位词的隐喻构词体现出一定的相似性和差异性。
关键词:人体部位词;语义拓展;隐喻;识解;英汉对比
中图分类号:H136;H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9)07-0114-03
一、研究背景
隐喻在认知语言学理论中被认为是人类的思维方式,从隐喻机制本身出发,能进一步挖掘隐喻方式在词的构成与词义的形成和拓展中的作用。目前一些學者从理据性着手分析隐喻形成的动因以及对比英汉词义理据性背后的认知异同。前人的研究从宏观的角度展开研究,但没有针对某一类别的词汇进行深入探讨。
由于人的身体部位和器官为人类认知奠定了生理基础,在各种基本概念的形成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参照作用,对人体部位的认知研究也恰恰反映了体认哲学基础。当前关于人体部位词语的研究多数集中在范畴化研究,但少量涉及认知机制的研究对词义生成原因的解释不够深刻,也缺乏英汉跨语对比研究。为延伸这一领域的研究,本文将聚焦于头部词,尝试运用认知语义学的隐喻理论与识解理论来考察和对比英汉人体部位词语的语义拓展方式以及含义表达的共性和个性之处。
二、理论框架
(一)认知视角下的隐喻理论
人们对转喻和隐喻本质的认识已经在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和影响下发生了改变,也开始关注两者的认知机制作用。隐喻不仅是语言现象,更是认知现象,是人类基本的思维和认知方式[1]。隐喻的本质是借助一种事物去理解和经历另一种事物[2]。人类语言的部分语义网络扩展现象如一词多义现象和复合词等是通过以相似性关系为基础的隐喻思维作用实现的[3]。因此,隐喻对认知对象再次进行范畴化和概念化产生了重要作用。
(二)识解理论
识解理论经历了一定的演变和发展。Langacker最初用“意象”一词来定义人们为了达到思维和表达目的,选择用不同方法来观察情景或解释内容的认知能力以及形成概念与语义结构的具体方式。后来,Langacker将“识解”定义为人们以不同方式感知和描述同一场景的能力[4]。Lee认为某个特定的情景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进行识解,并且不同的编码方式构成了不同的概念化形式[5]。也就是说人类在体验世界的过程中会对同一个认知对象产生不同的识解。
“识解”可以从多个维度进行考量,当前研究主要集中在辖域、背景、聚焦、视角、突显和详略度[6-8]。本研究主要围绕聚焦、视角、突显和详略度4个维度来展开对比分析。聚焦指人们在观察事物时总把焦点落在事物的某个或某几个属性上;突显具体是指对一个概念基体内某一实体或关系的突显;视角也指视点,是人们观察一个情景时所选择的角度范围大小或者观察视点的方向。视角的选择是体现认知主体的识解方式的一个方面[9];详略度指语言使用者对同一事物进行描写的详细程度:对于同一事物,语言使用者可以选择不同粗细的颗粒度进行观察。在编码和形成概念的过程中,不同民族受到认知环境、思维模式影响,会采用相同或不同的方式对同一情景或事物产生进行识解,因此在隐喻认知机制的作用下产生含义相似或有区别的词汇。
三、识解与英汉人体部位词隐喻构词
隐喻是人类普遍的认知手段和思维方式,是语言的重要部分。英汉民族会运用相同或者不同的识解方式来感知和认识事物。相同的识解方式产生意思相似的隐喻,不同的识解方式既产生不同含义的隐喻,也会产生相似意思的隐喻。
(一)运用相同识解方式的隐喻构词
1.相同聚焦。英汉人体部位词的很多隐喻构词由相同的聚焦识解方式作用形成,其一,对位置特征的相同聚焦。例如,作为人体结构的其中一个部分,“口”被看作是物体进出的通道,具有显性、典型的位置特征。英汉语的表达将“口”投射到“物体的进出口”,于是产生了“the mouth of a passage/过道口”此类隐喻。汉语的表达更加广泛,拓展的范围宽,有“海口、港口、档口”等形象的隐喻表达。其二,对功能属性的相同聚焦。例如,眼睛居五官之首,位置突出且具有视觉功能,在人类活动中起到关键性作用,所以“眼”和“eye”的关键功能属性都被抽象映射到其他概念域上,如“文眼、题眼、节骨眼、the eye of the wind(风眼)”等。
2.相同突显。相同的突显识解方式下产生相同的英汉人体部位隐喻构词,主要体现在两个民族对人体部位的形状意象具有相同的认识。这一类识解方式丰富地涵盖到多个部位的人体部位词。例如,the eye of a needle/针眼、the ear of a pitcher/大水罐的耳把、the mouth of a cave/洞口、the face of the earth/地球表面,英汉本族语者在认知生活情景中的许多事物时都有类似的感知,容易识别出形貌特征明显的身体部位,把它作为始源域并投射到认知目标。
3.相同视角。英汉语运用相同的视角识解方式构成了相同的喻词。从“the head of + sth./事物+头”这两构式可以看出,英汉本族语者在描述物品的上方部分时都用“头”作为始源域,说明两个民族都按照了相同的顺序观察事物。除了在观察垂直的方位位置有相同的视角外,在观察水平的方位位置时,英汉语也会把前端突起的部分或者有突显功能的部分看作“头”,于是有“arrowhead(箭头)、spearhead(矛头)”一类的表达。
4.相同详略。认知事物的详略度具有相同的看法会形成相似的隐喻词。例如“the ear of a cap(遮耳)、tooth of a comb(梳齿)、tooth of a gear(齿轮)”分别借用了耳朵呈漏斗状的轮廓和牙齿呈锯齿形的典型形貌细致描绘了事物的外表特征,说明英汉语在某些人体部位词的隐喻构词采用了相同的细颗粒度的表达。 (二)运用不同识解方式的隐喻构词
1.不同聚焦。英汉民族采用不同的聚焦方式来认识事物。汉语是形象性语言,在借助人体部位认知事物时更注重外观形状,如“鼻”的隐喻表达有“门鼻儿”“针鼻儿”。英语对鼻子的聚焦方面则不同,“nose”的隐喻表达有“the nose of a chisel/凿尖”“pliers with a long nose/(长嘴钳)”等。由此可见,英语聚焦的是鼻子在面部特别高耸突出的特征,而中文则考虑鼻子是带孔的事物[10]。
2.不同突显。英汉民族对人体部位的突显认识有一定差异,因此会通过不同的身体部位投射到认知的对象上。“the aircraft’s nose/飞机机头”“the face of a book/书皮”“the head of a page/页眉”这几组对应词体现了英汉民族在認知同一对象时,突显的落脚点不同。尽管喻体不同,但喻标却是相同的。例如,“the aircraft’s nose/飞机机头”描述的都是飞机前部突出的部分。因为欧洲人普遍都有高挺突出的鼻子,英民族认为“隆起的”鼻子突显度更高,因此英语用“nose”来识解飞机的机头,而汉语用“头”作为喻体,是因为头处于最顶端位置且功能性重要,更容易被突显。
3.不同视角。不同的视角识解所构成不同的隐喻构词体现了英汉民族在认知客观事物时采用了不同的视点或者遵循了不同顺序。例如,时间概念在“前后图式”的作用下被激活,但是英汉民族采用了不同的视角类描述时间先后。汉民族认为在某一时间段内,其中出现得最早的时间属于“前”。如果把时间放在一个水平轴线上,出现得最早的时间点/时间段则处于水平位置的前端,也就是“头”。空间方位概念的“前后”被投射到时间概念的“先后”,就产生了“头+具体数字+天/年”的汉语隐喻来表达出现早的时间。在表达时间先后时,英语把人的身体躯干部位的概念投射到时间域。因为back是人体的背部,所以投射时“back”被喻为时间段的结点,有倒退的功能,因此用“back history、a few years back”表达过去的时间。
4.不同详略。详略度识解方式上的差异会导致不同的转喻构词。例如,汉语把具有“两端”的物体详尽化、具体化,存在类似“骨头”“肩头”的词,而英语表达这些身体构成部分时只用“bone”“shoulder”,但不会使用“*bonehead”“*shoulderhead”这样的表达来描述人体部位,所以英语在这方面的隐喻缺省。由此可以看出,前者的表达采用了细颗粒度方式,而后者是粗颗粒度方式。
基于认知语言学的体认哲学基础,本文以人体部位词语作为研究对象,具体探索和对比了“头”“面”和五官词的语义拓展现象,分别从聚焦、视角、突显和详略度4个维度分析隐喻机制作用下英汉识解人体部位的异同。聚焦、突显、视角和详略度等识解方式充分地解释了人体部位词的语义拓展具有理据性,也揭示了英汉人体部位词的隐喻构词具有相似性和差异性。隐喻理论和认知语法的识解理论的结合为解释英汉词义现象背后的认知动因、为考察人体部位词语义拓展的形成认知理据提供了新视角和切入点,有利于进一步研究和发现词汇生成的理据。
参考文献:
〔1〕Ungerer, F. & Schmid, H.J. 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2〕Lakoff, G. & Johnson, M. Metaphor We Live by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3〕赵宏.英汉词汇理据对比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3.
〔4〕Langacker, R. Cognitive Grammar: A Basic Introduction [M]. Oxford: OUP. 2008.
〔5〕Lee, D.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2-10.
〔6〕文旭.语义、认知与识解[J].外语学刊,2007,(06):35-39.
〔7〕单伟龙.认知识解之理论本体探索[J].外语教学,2017,(08):45-48.
〔8〕卢卫中.英汉语构词理据:基于认知语言学识解理论的对比分析[J].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2018,(03):356-367.
〔9〕肖坤学.识解重构: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译文表达[J].外语研究,2013,(04):81-87.
〔10〕程淑贞.汉语人体部位特征的隐喻探究[J].语文教学与研究,2000,(01):25,35.
(责任编辑 赛汉其其格)
Abstract: Metaphorical thinking is the cognitive basis and driving force of word meaning. Based on metaphor theory and construal theory, this study attempts to examine and contrast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semantic and linguistic expressions of English and Chinese words of "head", "face" and facial features.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ways of construal, such as focusing, prominence, perspective and specificity, fully explain the motivation of meaning expansion of body-part terms. The metaphorical word-formation of English and Chinese body-part terms reflect certain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Keywords: Body-part Terms; Meaning Expansion; The Construal Theory; English-Chinese Contr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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