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沉默抽丝剥茧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蔡璐

　　来生吧。我希望来生，能亲手执导一部电影。
　　比起一些暗色调的旧电影，我会选择接受一些光鲜亮丽的近现代影片。有些捕风捉影的桥段显得有些半成熟，文艺腔很重，比如说王家卫。这位无时无刻不戴着墨镜的男人有着近乎苛刻的审美角度，他抓拍的不仅仅是主人公的内心，更是电影的精髓，人物深处的灵魂。之前我曾插科打诨地认定王家卫是个靠票房打仗的铁枪导演，现在我觉得他是以一种贴近完美的感官路线来攫取你的心。就像最早的《东邪西毒》和《重庆森林》，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俗不可耐。《东邪西毒》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我总是点击“暂停”，然后用截图技术把经典的画面截下来，这后来成为我看电影的习惯性动作。《重庆森林》捧红了王菲，当年那个拥有天籁声音的小妮子今日站到这样的高度，有很多是该片的功劳。有一部片子我记得很清楚，是王家卫在１９９６年拍摄的《堕落天使》，里面的莫文蔚有饱满的唇和乱糟糟的金色头发。我印象深刻的，还有杨采妮初出茅庐的青涩演技，和李嘉欣卑贱的感情观。而此刻我要说的是另一个人，金城武。
　　对他感兴趣不是因为陈可辛导演的《如果・爱》，不是因为张艾嘉的《心动》，而是王家卫的《堕落天使》。
　　此时我忽然很想说，吴宇森的《赤壁》完全毁掉了金城武。当时碰上年末大考，我草草挤出时间来看《赤壁》。这是一部让我恨不得拿鸡蛋砸的烂片，林志玲糟糕透顶的演技足以去拿美国金酸梅奖；金城武港腔严重，演技掉了很多档次；频繁打酱油的佟大为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因战争牺牲掉自己，给观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堕落天使》里有一段这样的台词：“当你年轻时，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有些人可能会变成你的朋友或者是知己，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任何跟人磨擦的机会，有时候搞得自己头破血流。管他呢！开心就行了。”与王家卫所有主题隐晦的脚本不同，这段台词让我撼动得无法自拔。正如有时候我想冲着一些伪文学破口大骂一样爽快。
　　小年轻们还喜欢诸如《家有喜事》《三枪》《２０１２》之类的可观性不高但气场强大的电影：强大的投资，强大的编剧，强大的导演，强大的制片方；可就是没有强大的隐喻蒙太奇，强大的短镜头，强大的演员实力。这里要提的是吕克・贝松导演。之前我总是不断听别人推荐《这个杀手不太冷》，说有多劲爆有多出人意料，勉强哼哼着去看了，其印象最深的是让・雷诺最后一次亮相时的背景音乐，真正称得上是应景的配音，可惜网上很难找到。但是娜塔莉・波特曼这个姑娘的演艺灵气足以彰显，甚至和奥黛丽・塔图有的一拼，这是当时法国电影中最称得上精品的电影。
　　而至于根据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恋》，爆点只有片末那一段对话：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有多幸福。”
　　
　　请相信这绝对不是一段矫情浮华的对话，在经历人事变迁后的男女主角在开往郊外的车子上发生了车祸，就在这段对话之后。这也从本质上挽救了这部文艺片。可是由这段对话延伸开来，足以使我木讷一周。这对话像极了欧・亨利的短篇小说，浓缩得完美。与之相对的便是另外一部电影――《风味俱佳》。
　　打动我的是主角柳乐优弥的绝佳演技，他完全把一个自卑的人物心理拿捏到好处。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拿了第５７届戛纳电影节影帝，打破了获奖者中年龄最小的保持纪录，足以令人惊叹。本片讲述的爱情观同《布拉格之恋》相对，前者为任意妄为，后者为纠结缠绕，但本质仍相同。世间情爱纷奢，恰到好处地被鬼才导演们取来当幼稚的剧本，再酿一出欲言又止的剧本，台词精湛。但往往脱俗的影片并不多，代表性的很少，《花样年华》是其中一部。该电影有着无法抗拒的东方绮丽美。晦涩喑哑的背景音乐，似一种死囚般的生的渴望，紧紧攫住你的心。若没有足够的耐心，你是无法真正懂得《花样年华》想要表达的真情的。让我泪洒银屏的是那句“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这话说的，世间有大爱，但每每成为注脚的总是微不足道的一些道具，比如说“船票”“信”（《天使爱美丽》）、“大海”（《肖申克的救赎》）、“兄妹情”（《泪光闪闪》）……《花样年华》让我意识到，电影不再是口舌上的名词，而是感情外泄的美好器具，用“器具”来形容的话有些残忍，但事实的确是这样，有分割有黏合。
　　香港演员的气质佳。张曼玉美丽丰饶，张国荣阴郁沉冗，连笔者不太关注的周润发都有一种演黑帮老大的魄力。周星驰以前的电影经得起打磨，但这几年质量下降很多，甚至委曲求全地割舍了他应有的电影灵气。《长江七号》是我最不愿意说的电影，它囊括了周星驰的失败剧本、失败演员、失败投资，立意虽然高远，但打心底来说，远远抵不上《喜剧之王》。
　　至于日系电影，横贯始终的是小文艺小清新，满眼的嫩绿鹅黄，长筒裙和象鼻袜，这几年明显欲标新立异的电影不过尔尔。《告白》也好，《恶人》也罢，除却《斑马人》《日本沉没》之类的让不少影迷无语的电影，真正算得上了不得的电影作品，在国人的记忆中大抵有黑泽明系列、小津安二郎系列等。说到黑泽明大师，笔者不禁欲娓娓道来一部电影――《绝代女优》，这部片子的震撼力之大，足可以从一个片末的镜头看出――经历了人事变迁的两位艺妓最后在漫天的星光下静静叙事谈话，世间百般的耀眼风情都抵不过岁月的碾压，更何况情爱呢？而此刻耀眼的星光如同琉璃般篆刻在两人的眸子里，仿佛投射了命运的跌宕和结局，叫人悲叹唏嘘。可更让人敬畏的是，该片是由黑泽明最后一部构思和编剧的电影，还来不及拍摄，黑泽明便过世了，最终由他人拍摄完。在笔者看来，该剧本是相当完美和委婉的，携带着日系风情的哀艳和对一类生命的敬畏，意义深远。
　　电影是一门学问，是一片湖，澄澈得能看透人的心底，是足以把沉默和思考拿来抽丝剥茧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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