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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化环境中的互动和交往与儿童数认知的发展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黄 瑾

  【摘要】除了个体先天的生物因素外,后天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差异也是影响儿童数认知发展的重要因素。社会化环境中的互动和交往对儿童数认知的发展有重要意义。家庭中家长与儿童共同参与的数学学习活动以及家庭日常生活情境中的数学活动对儿童数学学习和数认知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参与社区中的实践活动,将数学学习置于真实的应用情境中,能促进儿童数认知的发展。
  【关键词】儿童;数学学习;数认知;社会建构;社会性互动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08)03-0042-05
  
  社会建构主义理论认为,个体在与他人的相互作用中建构自己的认知。与成人和同伴的交往、合作以及共同学习是促进儿童数认知发展的必要和关键条件。在幼儿园数学教育中,广大教师日益认识到同伴和教师的帮助指导对幼儿数认知发展的促进作用,注重在数学活动中为幼儿创设问题情境,提供合作交流的机会,形成由教师、同伴构成的“学习者共同体”,让幼儿在社会性互动中获得发展。
  以往关于儿童数认知能力发展的相关研究多关注机构教育(学校教育)及儿童数概念发展的内在机制,对于机构之外的社会文化环境等影响因素关注较少。鉴于此,本文对国内外有关社会交往与儿童数认知发展的研究课题进行梳理,以阐释家庭、社区等社会化环境中的互动和交往对儿童数认知发展的作用和意义。
  
  一、家庭对儿童数认知发展的影响
  
  国外已有的相关研究表明,家庭环境因素,如家庭经济社会地位、家长的教育期望以及家长对儿童认知水平的评价等,均对儿童数认知能力的发展产生影响。〔1〕 其中,家庭经济社会地位的影响并不是直接的,它通过家庭给予儿童的有效教育支持间接地产生作用。〔2〕国内的一些研究也进一步表明,尽管各影响因素的作用方式和影响程度不同,但家庭经济社会地位、母亲对儿童数认知发展的认识、母亲对数学任务的知觉水平以及母亲向儿童传授数学知识的行为等因素与儿童早期数认知的发展显著相关;其中,母亲向儿童传授数学知识的行为对儿童早期数认知发展的影响最为直接和有效。〔3〕父母的数学教育观念对儿童数学问题解决能力的发展有显著影响,其中主要的影响因素是父母对儿童数学教育的态度以及对儿童数学学业成就的期待。〔4〕相对于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家庭教育的物质环境、父母的教育观以及对儿童学习的评价等因素,父母与儿童的互动对于儿童数认知发展的影响更为重要和突出。〔5〕
  家庭环境对儿童认知发展的影响可以从家庭文化资本和家庭文化活动两个层面来分析。根据布迪厄的文化资本理论,我们可以将家庭文化资本理解为制度化资本(如家长的学历)、客体化资本(如家庭的物质环境)和身体化资本(如家长的观念、文化修养、文化技能、对儿童的期望和评价等);而家庭文化活动主要指家庭中正式和非正式情境下发生的家长与儿童的共同学习和互动交流。相比较而言,家庭文化活动往往表现为一种显性的影响,而家庭文化资本的影响则是隐性的。社会建构理论认为,儿童的数学学习不仅仅以一种个体的、孤立的方式和状态而存在,它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认知过程,而是一种合作、交往的活动,是儿童与同伴、成人协商、互动、合作并共同建构和分享的活动;当儿童置身于一定的社会情境之中时,认知冲突发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社会生活情境中的数学问题能有效引发和推动儿童积极思考,建构数认知。因此,家庭中家长与儿童共同参与的数学学习活动以及家庭日常生活情境中的数学活动对儿童数学学习和数认知发展具有积极作用。
  
  (一)家长与儿童共同参与的活动
  对儿童来说,与家长共同参与社会文化活动和交往是他们观察和学习成人的有效方式。当儿童与成人或其他年长同伴共同参与合作性活动时,他是一个积极、自主和独立的个体,他获得知识的方式不同于在学校情境中接受教育,而是互动、协商和合作过程中的主动学习和探究。
  美国加里福尼亚大学杰弗里・莎克斯(Geoffrey B. Saxe)教授与史蒂文・古柏曼(Steven R. Guberman)等合作进行了一项有关儿童早期数概念发展中的社会性互动的研究。〔6〕 该研究构建了一个从儿童个体的发展性、文化性和社会互动性三个层面出发的分析框架,力求解释儿童数概念发展的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其中,在社会互动性层面的解释是该研究重点探讨的问题。该研究通过观察美国白人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家庭背景的母子(分为2岁组和4岁组)之间的数活动以及家长访谈等,分析家庭中的社会性互动对儿童数概念发展的影响。
  研究中母亲与孩子共同进行的数活动包括两项内容:一项是母子共同解决单个集合的表征问题;另一项是母子共同完成两个集合的比较和复制任务。在单个集合的数活动中,母亲与孩子相互影响:母亲在发现孩子做错时,会给予具体的帮助,能意识到孩子的困难而设法简化和调整原来的活动目标;而孩子对活动目标的建构也受制于孩子自身对任务的理解以及母亲的影响。在两个集合的数活动中,母亲也能根据孩子的情况给予恰当而具体的指导,如帮助小年龄或能力较弱的孩子将一个活动目标分解成两个子目标,让孩子先数一个集合,再数另一个集合,最后比较两个集合数量的大小。若孩子完成某个子目标也有困难,母亲还会进一步教孩子具体的数数技能。而对于能力较强的孩子,母亲往往只给予一个总的提示。可见,在母亲与孩子共同参与的数活动中,母亲能根据孩子的能力和任务难度来调整活动目标,而孩子也能根据母亲的指导来调整自己的活动目标和解决策略,母子间的社会性互动是一个双向调节和彼此影响的过程。
  该研究结果给我们的启示是:(1)家长与儿童在共同参与数活动时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是一种双向的、带有社会协商性质的过程。(2)在这类数活动中,由于成人的帮助,儿童可能获得更好的数概念发展。(3)在儿童与成人共同参与的数活动中,成人向儿童示范了具有实际意义的、高层次的思维方法。
  
  (二)家庭日常生活情境中的数活动
  有研究发现,个体存在着两套数认知系统,一是先天赋予的概略表征系统,二是后天习得的精确表征系统,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和前提。在前者向后者过渡和发展的过程中,日常生活中非正式的数学学习情境和生活情境问题的解决具有重要作用,它有助于两者的协同和配合。〔7〕 大量研究表明,儿童数认知的发展并不是单一外界教育因素影响的结果,而是诸多外界环境因素与儿童个体因素相互作用和影响的结果。其中,家庭中日常进行的数活动无疑具有独特的作用。这类数活动不同于学校中的正式数学学习,是在日常生活环境和情境中的非正式数学学习;它不是让儿童坐下来写数字或做算术题,而是让儿童在操作生活中常见的材料时,在趣味性的游戏中以及在与家长一起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增强数感,发展数学思维。例如,家长可以利用积木、硬币、纽扣等家中随处可见的材料,和孩子一起操作,引导孩子体验数量、空间位置、分类、排序等相关的数学概念;家长也可以经常和孩子一起玩扑克牌、飞行棋之类蕴含数学思维的娱乐游戏,或在购物、逛街、坐车等日常生活情境中与孩子交流有关数的运算、数量的比较、空间、时间等知识。
  杰弗里・莎克斯(Geoffrey B. Saxe)教授研究了发生在家庭生活情境中的数活动,例如母亲和孩子一起玩买卖游戏,母亲和孩子玩自己发明的数游戏,让孩子阅读涉及数概念的书以及收看教育类的电视节目等,它们都是儿童日常生活中经常进行的活动。研究表明,儿童每天的日常活动中包含着大量的数学活动,这类活动通常是母亲和孩子都感兴趣的,且发生概率高,其中最频繁的活动是母子自己发明的数游戏。此外,4岁组比2岁组、中产阶级家庭比工人阶级家庭,活动目标结构更复杂,活动涉及范围更广;而活动的结构水平与儿童的发展水平又是相互联系和支持的,并以复杂的方式相互转换。

  在另一项研究中,Young-Loveridge(1989)通过分析不同收入水平家庭的儿童的数学成绩,考证家庭中与数相关的生活经验对儿童入学后数学能力发展的影响。〔8〕 该研究发现,儿童入学后的数学能力发展状况与儿童的家庭经济收入并无直接关系,但与家庭中是否具有丰富的与数相关的生活经验和情境活动有关,如帮助妈妈做点心,分发餐具,去超市购物,认识日历,玩各种与数字相关的游戏等。这些活动可以使儿童获得有关数量的多少、数物对应、计数、时间长短、量具使用、数字认识、简单运算等方面的数经验。这类数活动的发生频率与儿童数学能力的发展显著相关。
  以上研究告诉我们:(1)发生在家庭日常生活情境中的数活动可以为儿童提供实际接触和学习数学的机会,使儿童积累丰富的与数相关的经验,并促进儿童对数之间关系的思考和建构。(2)家庭生活情境中的数活动有助于培养儿童对数学的兴趣和探究欲,而家庭成员的参与和积极鼓励能进一步增强儿童的兴趣和活动动机。
  
  二、社区活动对儿童数认知发展的影响
  
  美国加里福尼亚州立大学心理学教授芭芭拉・罗高福(Barbara Rogoff)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主要致力于文化心理学的研究,她从多方面阐述了文化在人类发展和学习中无所不在的作用,并从历史的角度阐述了这种作用的变化过程,考察了儿童学习的多种条件和环境。在她的社会文化历史理论中,“文化社区”和“文化过程”是两个重要的基本概念。罗高福和她的同事将“文化社区”定义为“受到数代人经验的影响,有共同的传统和认识,能相互协调的人类群体”。“文化社区”的参与者都进行一定的实践活动,有一定的社会角色,他们在社区中的实践活动也不断地发生变化。可见,“文化社区”是由各种实践活动的参与者组成的。而“文化过程”是指“人们在其社区的社会文化活动中通过参与而得到发展”(Rogoff,2003)。
  罗高福认为,“人类的发展(包括认知发展)是在社会的引导下沿着特定的道路前进的,这种社会的影响来自个体的文化活动和他们的社会伙伴”〔8〕,个体参与以及转换社会文化活动的过程就是认知的发展过程。她提出了“指导下的参与”(GuidedParticipation)这一概念,认为儿童认知的发展有赖于儿童与成人或年长同伴共同参与社会文化活动,因为社会文化活动中同伴间的相互支持、专家支持新手式的指导以及社区活动参与者之间的合作和支持过程能够帮助儿童接受思维的训练,学习解决问题。〔9〕 在一个由儿童、家庭、社区和机构共同参与的、记录美国本土“女童子军叫卖饼干”的研究报告〔10〕 中,罗高福等研究者论述了社区文化活动中的合作性过程对儿童认知发展的推动作用。
  该报告指出,在美国本土北部和中心地区的社区里,儿童倾向于热切地观察和大量参与社区活动。通常,4~5岁儿童更乐于分担家庭的责任,把集体的责任置于个人需要之上,他们的合作热情在合作关系中升温。该报告记录的“女童子军叫卖饼干”活动是由一个社区组织发起的,旨在让儿童通过参与社会实践活动得到发展(叫卖活动的整个过程是儿童学习的重要途径)。这项活动得到了饼干公司、社区、家长等各方面的支持。这个社区组织和饼干公司在每一次活动开始前会开设一个训练班,使儿童成为“成功”的叫卖者。活动正式开始后,饼干公司一般会发给社区组织一些订单,活动的前两周,女孩们出门一家家上门推销,或通过电话以及到父母工作的地方争取订单。六周后这些订单被送到饼干公司,最后由女孩们将烘烤完的饼干在规定时间内送到顾客手中。在这个真实情境的活动中,女孩们需要面临四个方面的挑战。
  1.组织预定单
  ・给每位顾客的饼干盒打包,在每个饼干盒上贴纸条,写上顾客的名字和地址。
  ・对订单作规划和分类,例如按地区将订单分类,以便于派发。
  2.对派发过程作记录
  ・每次派发之前检查订单。
  ・及时派发并作记录,区分已经完成的和尚未完成的。
  3.确定当年卖饼干的收入
  ・按每箱饼干的单价计算货款数额。
  ・确定每次卖出的确切数量,然后算出总数。
  4.确认收到的货款
  ・确认售卖过程中的现金和支票。
  ・在售卖过程结束时,确认总账和卖掉的饼干是否一致。
  在整个活动过程中,女孩们必须考虑到各个方面(社区组织、饼干公司、顾客)的因素,使活动取得圆满成功。女孩们的收获是多方面的:在组织订单的过程中,她们通过争取订单、组织订单获得了成功的体验;在对派发作记录的过程中,她们获得了记录数据并检查记录的经验;在确定当年卖饼干的收入时,她们练习了计算和验算的技能;在确认收到货款的过程中,她们强化了计算、验算的能力,树立了责任意识。由于该活动历时颇长,女孩们能够在活动中将学校里获得的计算和分析数据的能力运用于实践,在实践中得到提高。最为关键的是,该活动是一个由多方参与和合作的社会性活动,儿童和他们的社会性伙伴(同伴、家长、顾客、公司人员等)互相合作、互相依赖,所有活动都在社会性交往中完成。整个活动是一个包含了表述、交流、讨论、检验、改进等经验的整体发展过程。
  从罗高福的社会文化理论以及有关家庭、社区中的社会性交往活动研究中,我们对儿童早期数认知的发展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1)数认知的建构通过社会建构发生,并通过与他人和环境的互动而进行。建构数认知的主体是社会性的、群体性的,而非个人的,其建构过程不仅是一个心理过程,更是一个包含合作、沟通、协商、争论、妥协等经验的社会性过程。(2)为儿童的数学学习营造一个充满挑战和想象,能刺激和引发儿童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并解决问题的情境,一方面能使儿童借助于“学习者共同体”(成人或其他学习伙伴)的帮助,利用必要的学习材料,在现有的知识结构的基础上,通过意义建构的方式获得数学概念;另一方面能将数学学习置于真实的应用情境中,鼓励儿童基于真实情境问题进行对话和社会性交往。(3)儿童在数学学习中的互动是基于合作与交流、对话与分享的社会性互动,儿童的数概念发展根植于他们的社会生活、文化继承和建构性活动之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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