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颗牙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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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年前，母亲要是能预知我将来会在一颗牙上花这么多钱，她绝不会图便宜去找街上没有行医资格的游医给我“修牙”——哪怕当时对我牙齿出现的状况置之不理，也要比现在强。
　　彼时，我还在上初中。有两颗牙不知道是因为运动撞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母亲知道后很是着急，牙齿可是人的门面，本来我的牙齿就不好看，要是再缺两颗，那就麻烦大了，说不定将来媳妇都娶不上。颇具忧患意识的母亲带着我到街上找了个“高级牙医”，以50元的价格谈好，让这位牙医替我保住这两颗牙。这牙医果然高明，他想出的方法是：用铜丝（或是铁丝）将我松动的两颗牙绑起来连着那些没有松动的牙，以防止我这两颗牙“叛逃”。在他的医治下，我的这两颗牙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五年后，不仅这两颗牙掉了，连跟着绑在旁边的两颗牙也被连累一起掉了。也就是说，我年纪轻轻的已经掉了四颗牙。
　　读书那会儿没有钱，牙掉了也就掉了，懒得去管。等到工作以后，能自己挣钱了，开始盘算着把几颗牙补上。费了好大劲儿，终于在某知名口腔医院挂上了号，医生让躺下，花了大约50秒给我看了看，然后甩给我几句话：要种植，得先治牙周，治完牙周再正畸，正畸之后再种植，种植一颗牙一万五千元（这还不算高级的）。鉴于已人到中年，也可以不种植。
　　我快速盘算了一下，四颗牙种下来，少说也得五万元。最要命的是，看牙最贵的种植环节不能报销。能报销的也就是洗牙、治牙周等小打小闹的部分，真正的大头——种植，一分钱也报不了。考虑到种牙的成本与工资收入比例极不协调，经过深思熟虑，我就暂时中止了我的种牙计划。
　　直到今年，我酝酿多年的文字终于出了一本书，稿费到手后，寻思着把缺失多年的牙齿大门给修缮一下。因為担心牙齿太丑被公立医院的牙医鄙视，于是决定找个私立口腔医院种植。
　　私立医院的牙医果然服务好，各种设备看上去也高大上。但一旦这些设备伸到你嘴里，那就不那么美好了。治个牙周，看上去仿佛在做一台大手术。属于肉体上的痛苦倒是没有多少，但眼睁睁地看着各种仪器伸进嘴里大搞“拆迁”和“重建”，特别是对声音敏感的我听到仪器在我牙齿上摩擦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时，那种精神上的折磨就难以形容了。
　　治完牙周就进入正畸阶段。正畸也是十分昂贵的环节。如此检查三四次，情况被医生描述得越来越复杂，费用自然也是越来越高的。按照他们的说法，我这个牙似乎是全世界最复杂的牙。我逐渐觉得，我已经是牙医们的“猎物”，渐渐坠入他们的套路。就在他们志得意满以为我必然上套之时，我却“觉悟”了——我决定等我买的彩票中奖了再去种牙。反正，牙周已经治过了，基本的牙齿健康已经可以确保。
　　一颗牙值多少钱？经过这四颗牙的旅程，我的答案是：有时价值万金，有时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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